岳南栀看了姜珍片刻,琢磨着应当开口与她解释一下。
可姜珍拿着岳南栀换下来的脏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岳南栀只好问春桃:“这几日她可受什么气了?”
“没有啊,姜副将见着她欢喜的不得了,便是在姜家她也什么事儿都没做的,还有那杜家父女每日恨不得一日三餐都亲自送过来,哪有什么委屈让她受啊。”春桃皱了皱眉,似是又想起来了什么,一把拉住了岳南栀的衣摆,“倒是有一件事,我想同姑娘说一说。”
“你只管说就是了。”岳南栀点头。
春桃抿了抿唇,凑到岳南栀耳边小声说:“杜芸与姜鸣要成亲这件事似乎让姜娘子心里不大舒坦。”
“此话怎讲?”岳南栀皱眉,这倒是她没有想过的方向。
“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可每次姜副将兴冲冲地去跟姜娘子讨论成亲相关的事宜后,姜娘子都会愁眉苦脸坐上大半日。昨日姜娘子还拉着我一起去寻了一次魏夫子,旁的我倒是没听仔细,可有一句我听得真真的。”
春桃说着又小心翼翼地出去瞧了一眼,回来将门窗都关仔细了,才重新回到了岳南栀的面前。
春桃压低了声音说道:“魏夫子说往常在京城时,姜娘子倒是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怎么如今换了地方,你心思生出来这样多?你这些脑筋若是用在侯府后宅上,保管你要比那乔姨娘更得宠些。”
春桃学着魏无虞的样子说完,又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她说:“姑娘,方才姜娘子说您的那些话,怕也是在魏夫子那里受了气才会这样。”
岳南栀点点头。
她来到后院,瞧见姜娘子在浆洗她的衣裳。
岳南栀上前问道:“如今你也不是我家的人了,为何还要帮我洗衣裳?”
姜珍头也没抬:“你这是不好意思了?你这样自小被人伺候着长大的小姑娘,也会不好意思吗?”
“你如今说话夹枪带棍的,可是我什么地方惹着你了?”岳南栀索性坐到了姜珍身旁,摆出了一副要与她推心置腹的模样。
姜珍顿了顿,陡然将手里的衣服一摔,皱眉看向了岳南栀。
“从前在侯府,我是姨娘,你是大姑娘,自然我的事儿都要经过大姑娘你的首肯才行。可如今我已经是自由身,在这宁安城里没有人知晓我的过往,自是我想要如何就能如何形容我的过去。姑娘又何必总是盯着我呢?”
岳南栀摊手:“姜娘子可是想差了?分明是姜娘子你率先对我甩脸子的。”
姜珍冷笑一声:“你也不必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来,你是岳将军的女儿,我是姜副将的姐姐,你也不比我高贵多少。若论出身,你还有顶替侯府姑娘的经历,也算不得光明正大。”
“你与我比这个做什么?”岳南栀越发不解,她看着姜珍那副斤斤计较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将洗衣盆从姜珍手底下挪了过来。
明明姜珍仍是如同从前一样任劳任怨,做什么非要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呢?
岳南栀看着她,几次想要与她推心置腹的好生聊一聊,姜珍都拒绝了。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岳南栀说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我这样出身贫贱的人,如今也算是熬出头了,你们心中不忿罢了。”
“你这是哪里话,谁和谁不是一样的人呢?”岳南栀皱眉。
姜珍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没有解释,径直走了。
岳南栀面对着陡然空下来的院子,一时无语。
等春桃找过来的时候,岳南栀已经自己洗好了衣裳。
春桃目瞪口呆。
“我只是突然好奇,姜珍如此不忿,难道就是因为往日里我从未自己做过这些事情吗?”岳南栀皱着眉头,仍是想不通。
春桃叹了口气:“其实姜娘子这一路上就不大对劲了。”
岳南栀仔细回想了一番,幽幽叹了口气。
自打到了宁安城,她们这一行人,聚少离多,每个人都与在京城时有了很大的分别。
莫说是旁人了,便是她自己更名改姓,本就是一个巨大的改变。
岳南栀拧眉思索了好一会儿,决意还是按照在京城时候的法子办。
“你去找齐虎问问,在宁安城办宴会有什么要格外注意的没有?”岳南栀说完,便出门去寻魏无虞。
谁知她一出门,倒是先撞上了崔行舟。
崔行舟换了一身月白长衫,手里捧着一个匣子,笑吟吟地站在将军府外。
“你怎么来了?”岳南栀有些诧异。
“魏无虞让我送来这个。”崔行舟说着将手里的匣子递给岳南栀,又跟着解释了一句,“前几日魏无虞大抵是与姜珍说了些不大中听的话,这算是赔礼。”
“夫子怎么不自己过来?”岳南栀接了过来,却也没看里头到底是什么。
崔行舟摇了摇头:“说是要忙着巡视河道,没这个功夫。”
“巡视河道?”岳南栀愣了愣,“这什么时候也成了她的活了?”
“魏无虞如今在整理书册,说是准备在西境办学,你可知道?”崔行舟问。
岳南栀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
她这些时日似乎只顾着与岳重山重续父女之情了,她们这群一起到西境来的伙伴们,已经许久没有聚在一处了。
岳南栀叹了口气:“姜珍如今瞧着对我意见很大,魏夫子的这份礼,我未必能够好生送到她手上。”
“西境天地宽广,她总会有想通的时候。”崔行舟似是知道姜珍身上如今究竟发生了什么,劝慰了岳南栀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岳南栀叹了口气,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先去找魏无虞还是姜珍了。
思索良久,她回到府中将那匣子递给了春桃:“这是魏夫子送给姜珍的,我想着方才刚与姜珍有一番争执,她现在大约不想见我。劳烦你去替我与魏夫子走这一遭。”
“姑娘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春桃为姑娘做任何事儿都是应该的。”春桃笑着接过了岳南栀手里的匣子。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见齐虎匆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