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错没错，真的重要吗？”郁南栀问。
郁瑾初皱眉：“我自然是没错的，可陆夫人抓着我的错处不放谁知道是不是为了来日可以压我一头？我与陆二公子情投意合，怎么能轻易让她作梗？”
“你与陆二公子情投意合？”郁南栀愣了愣，不敢相信自己的消息如此滞后。
郁瑾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怎么？你不信吗？你可知道今日是陆二公子亲自送我回来的？”
郁南栀点点头，可难道就因为这一场相送，两个人半路上就互诉衷肠情投意合了？
郁南栀总觉得陆朝辞不是这样的人。
他那样的人，应当最会权衡利弊才是。
如何就会同郁瑾初情投意合了呢？
郁瑾初看着郁南栀不吭声，顿时气急，忍不住继续说道：“你可知道陆二公子与我说了什么？他说他母亲对他十分严苛，有些风吹草动便会忧心忡忡，要我千万不要放在心里。他还说不希望今天的事情，影响了我们两家的来往。”
“就这些？”郁南栀砸砸舌，顿时回过味来。
郁瑾初皱眉：“这些还不够吗？陆二公子可曾与你说过这么多话？陆二公子可曾亲自送你归家吗？”
“这倒是没有。”郁南栀扯了扯嘴角，一点也笑不出来。
郁瑾初得意洋洋地看着她：“等父亲回来自是会为我做主，你就好生羡慕着我吧。”
“阿初。”郁南栀忍不住喊住了她，带着几分真挚的不解问道，“你当真觉得嫁给陆二公子就是你顶顶要紧的事情了吗？”
郁瑾初顿住脚步，回头看向郁南栀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嘲讽和不解。
她说：“大姐姐，女子这辈子可不就是嫁个好人家吗？难不成你还想着当个女将军，向父亲一样驰骋沙场吗？便是魏夫子这样的人，如今不也只是个夫子吗？”
郁南栀沉默。
她看着郁瑾初的背影远去，脑海中竟再也想不起从前这个被她悉心疼爱着长大的小姑娘是什么样子了。
倒是春桃，如今瞧着有了几分世家规范，端庄肃丽。
郁南栀笑眯眯地看着她，同她说道：“快去吧，我同陆夫人说好了，晚膳之前定要将契书交到她手上的。”
“是。”春桃没有多问，忙出门去了。
郁南栀回到自己院中时便看到魏无虞手中拿着一枝桃枝做剑，舞得英姿飒爽。
树下崔行舟要死不活地靠在软垫上，时不时开口指点一二。
郁南栀没有急着进去，站在角落里仔细看着。
“到了自己院子还不进来，等着人请你吗？”崔行舟不知什么时候看了过来，长舒了一口气冲着她招了招手。
郁南栀难得有几分紧张，她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低声道：“这不是怕打扰了你们嘛。”
魏无虞闻言立马收拾了东西往屋子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嘀咕：“郁大姑娘莫要胡说八道，我今日不过是瞧着天气不错，想着崔九左右是行动不便，这张嘴不指点我一二终究是浪费了，你莫要想差了。”
郁南栀汗颜：“魏夫子文武兼修，我只羡慕呢。”
“不如你也跟着我学学？”魏无虞顿住脚步，扭头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她。
郁南栀一愣，旋即脸颊飞起红霞，她有些不敢置信地问：“我如今这样大了，也能学武吗？我听人说学武还是自小学得好。”
“自小就学自然有自小就学的好处。”崔行舟冲着魏无虞使了个眼色，拉住了跃跃欲试的郁南栀，轻声解释了起来，“但是你如今也不是就不能学了，等我好起来，亲手教你射箭如何？”
郁南栀重重地点了点头。
可目光落在崔行舟苍白的脸上，又沉默了下来。
“阿栀。”崔行舟的掌心落在她的发顶，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郁南栀对上崔行舟的视线，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一句：“二妹妹似乎瞧上了陆家二公子，想等着我父亲回来说亲呢。”
“那你呢？”崔行舟问。
“我？”郁南栀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摇了摇头，“与我无关。”
崔行舟挑眉：“我记得那日陆府宴席上，陆朝云可是巴不得你能做她嫂嫂呢。”
“朝云只是玩笑罢了，我与陆朝辞都不熟啊。”郁南栀眨了眨眼睛，蓦地转移了话题，“小舅舅什么时候走？怎么走？你这样还能翻墙吗？”
“……”崔行舟抽了抽嘴角，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两个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郁南栀才别开了脸，起身说了一句：“我去给小舅舅准备些吃的来。”
可郁南栀没想到，等她再回到自己这个小院子里时，崔行舟已经离开了。
就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郁南栀愣了愣，连忙去敲魏无虞的门：“魏夫子，小舅舅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魏无虞翻了个白眼：“大姑娘今日可将隆安酒楼去年的账本清明白了？”
“小舅舅身上有伤我也只是担心罢了，若是夫子瞧见了，就与我说说也无妨的嘛。”郁南栀上前扯了扯魏无虞的袖子，撒了个娇。
魏无虞愣住，好一会儿才捏着她的袖口夺了回来。
魏无虞深吸一口气，一脸正色地看着郁南栀说道：“大姑娘这幅模样的确可人，可到底有些不合身份。”
魏无虞一开了口，便说起了个没完。
她本想要将郁南栀的站立姿势，走路姿势和坐姿一一调整一番，可由着郁南栀一套动作坐下来，她却又没了动静。
郁南栀的姿态其实一直很好。
只是偶尔流露出来的这几分小女儿姿态，令魏无虞心中有些怪异。
就像是被困在一副壳子里的人，突然清醒了几分。
她一时竟也分不清，究竟什么样的郁南栀才是真正的郁南栀。
她皱眉盯着郁南栀看了很久，突然叹了口气。
“郁大姑娘，若是平远侯回来斥责您如今的做法，您打算如何？”
郁南栀无所谓地笑了笑：“若父亲有更合适掌家的人选，我自然会听从父亲的意思。只是若到了那个时候，请不起魏夫子了，还望夫子莫要忘了你我今日的这点情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