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南栀奇怪地扶起梁喻,问了一句:“梁大姐姐何必与我行此大礼?”
梁喻有些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你明知道我是为何谢你,如今在家中几日,我也算是想明白了。你先前所言,的确十分有理。我如今仔细想来,倒是觉得我早该醒悟才是。今日我送众人香囊便也算是一个开端,往后我打算专门针对这些女子开设医馆,研制医药。阿栀,你觉得如何?”
“自然很好。”岳南栀点点头,“梁大姐姐想要做什么,尽管去做,相信你定然什么都能做成。”
梁喻点点头,拉着她的手,亲自往她腰间系上了一只满是药香的香囊。
“这只香囊是我特地为你选的,我瞧着你近来十分劳累,如此也能令你安神养心。”梁喻说着,又将梁瑶手上的那几个香囊一一介绍了一番。
陆朝云欢欢喜喜地接过了梁喻的香囊,跟着也系在了腰间。
不一会儿,朝花殿中的女子各个配上了梁喻的香囊,唯独郁瑾初腰间空空荡荡。
无数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
郁瑾初冷哼一声,蓦地别开了头。
宫里的宴席一向都是男女分席,朝花殿这边,皇后娘娘说完了话,想着到底是年节便带着后妃们散了,只余她们尽兴而为。
郁晚晚端着酒杯来到了岳南栀面前,笑着说了一句:“真是想不到往后,我倒是要唤你一声小舅母了。”
“听说如今平远侯病重,你府上可需要大夫?”岳南栀含笑看了一眼梁喻。
郁晚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微微摇了摇头。
“梁大姑娘的事儿我也听说了,可是岳姑娘,平心而论,你我一切不幸的开端不都是因为父亲吗?”郁晚晚脸上仍就带着满满的笑意,眼中却是刺骨的寒凉,她说,“岳姑娘,何必要让他好起来呢?”
侯府没有男丁。
如今只有她郁晚晚一个,如今一座败落的侯府,自然不会再成为陛下的眼中钉。
郁晚晚有的是时间,重整旗鼓,以待来日。
岳南栀从她神情中看出了几分霸气,突然问了一句:“你就没有想过求个恩典,做个女侯爷吗?”
郁晚晚嗤笑出声:“你在京城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思吗?我可以撑着侯府,可以经商务农,甚至在侯府里养上一院子的男人,他们都不会多看我一眼。可是我却绝不可以让平远侯府回到从前盛势模样。岳姑娘,如今只怕陛下的眼睛,已经盯上了威远将军府了。”
郁晚晚的话,岳南栀如何不明白。
她想起父亲想要急流勇退的心思,倒是破天荒地为自己及早的谋了生路。
只是可惜,威远将军府只怕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陛下盯着。
没有了岳重山,还有齐虎。
威远将军府只怕还能存留很长一段时间,只要不出现镇北将军府那样的惨事,想来……
岳南栀的目光蓦地落在了郁瑾初的身上。
郁瑾初冷哼一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便别过脸去不愿与他们对视。
岳南栀低声问了郁晚晚一句:“当初郁二姑娘嫁到袁家,你可知里头究竟有什么交易?”
郁晚晚笑了笑:“我以为岳姑娘对这种事情并不好奇呢,从前我也不是很清楚其中的缘由,如今父亲病了,也渐渐将府里的一些事情告诉我了。”
说到底,不过是一场利益交换。
可惜平远侯郁崇成病的突然,镇北将军府先前与平远侯府的谋划便算是无疾而终了。
郁瑾初的日子过得不甚如意,自然也回侯府与侯爷哭诉过。
可郁崇成自身难保,哪有功夫去理会郁瑾初的不如意呢?
最初的时候,郁瑾初每回来寻郁崇成都十分避讳着郁晚晚。
可后来他们也顾不得什么了,每每郁瑾初回来,郁晚晚都侍奉在郁崇成的床前,听得多了,郁崇成便索性都告诉了她。
郁崇成在北境领的兵大多原本都是镇北将军麾下的。
后来袁家父子连接伤重,再上不得战场,镇北将军的名号虽在,可随着平远侯府的崛起,从前荣光早已不复存在。
因此袁家同平远侯府交恶,可后来,郁崇成也有了自己的私心。
他在北境的时日久了,越发觉得京城的一切都令人厌恶。
他厌恶崔氏,厌恶侯府里的庶务,厌恶崔氏的那些孩子。
后来闹出了郁晚晚和岳南栀真假千金的事儿,郁崇成也是觉得崔氏的手笔着实丢脸罢了。
至于平远侯府的大姑娘究竟是岳南栀还是郁晚晚,对他来说并没什么区别。
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他心爱的女子生下来的孩子。
这些女儿在他眼里,不过是交换利益的工具。
察觉到侯府亏空以后,郁崇成便找上了镇北将军。
左右袁不焕的名声也不好,娶得也不过是个继室罢了,他的女儿虽然蠢笨了些,却到底有着几分姿色。
袁不焕对于郁瑾初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谁也没有想到婚后他会是那个秉性。
郁崇成同郁晚晚说起来的时候,似乎是有些后悔。
郁晚晚却有些哭笑不得:“袁不焕是什么样的人,京城里早就有传闻了,是父亲不信罢了。如今瞧着二妹妹这样,您是打算要他们和离吗?”
“胡说什么?阿初既然已经嫁了人,如何能够与人和离?不过是有些磕磕碰碰,谁家过日子不是这样?你以后得要她多反省才是,未必就一定是袁不焕的问题。”郁崇成冷哼了一声,还不忘拉着郁晚晚和岳南栀对比,“从前阿栀掌家的时候,也不见府里如此鸡飞狗跳。你若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倒不如去问问人家岳家阿栀。”
“父亲莫不是忘了,当日您赶她出府的时候可不是今日这般态度。”郁晚晚冷笑一声,将郁崇成的药碗放在了床头,“如今侯府已经这般模样了,您若是不愿意用侯府最后的价值来换取郁瑾初的自由,往后也莫要怪我不念及姐妹情分了。”
郁晚晚居高临下地看着郁崇成,缓缓从袖中掏出了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