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崇成陡然瞪大了眼睛。
他虽是下不了床了，却仍是一眼认得郁晚晚手中的牌子是号令侯府府兵的信物。
“你想要做什么？”
“父亲，是我该问您想要做什么才是。”郁晚晚婆娑着手中的牌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呢？”
郁崇成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坦诚了一句。
他不过是想要接着镇北将军府的余荫，可以让平远侯府恢复几分从前的荣光罢了。
“你有什么值得镇北将军府如此扶持？”郁晚晚简直要笑出声来，她看着郁崇成的目光中带着满满的鄙夷。
郁崇成却一脸不解：“难道我们侯府本身不是一个巨大的利益吗？”
郁晚晚冷笑一声，到底还是没有继续与他理论下去。
郁晚晚将侯府的账簿，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三天，终于决定来与岳南栀坦白。
岳南栀却觉得有些莫名：“我早已与侯府没有了什么关系，便是侯府的账目仔细算起来也与我没什么关系才是，从前有崔氏，后来有林氏，侯府主母在府中坐镇，难不成如今侯府落败了，还得赖到我的头上来？”
郁晚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紧张什么？我又可没说是要怪你啊。”
“郁大姑娘与我说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岳南栀倒是一下子闹不明白了。
“我与你说是想要你帮我出个主意，我若是将侯府卖了，你觉得可好？”郁晚晚压低了声音冲着岳南栀眨了眨眼睛。
岳南栀目瞪口呆：“卖、卖了？”
“是啊，与其不管做什么都被人盯着倒不如早些抽身而出，做个自由自在的人。”郁晚晚笑了笑，又有些无奈地同岳南栀坦诚地说道，“我原本就不是在京城长大的姑娘，京城的许多事情，我其实都觉得不大舒爽，与其被困囿在这儿过一辈子，倒不如自由自在地活出一番新天地来。”
“你这样想，倒是很有骨气。”岳南栀沉默了片刻，到底还是感慨了一句。
郁晚晚忍不住笑了起来，笑过之余，便是希望岳南栀能够出面，帮着自己想个主意。
岳南栀看着她，倒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不如去问问你外祖家。”
郁晚晚皱眉：“崔氏一族满门清流，如何能够……”
“满门清流吗？”岳南栀打断了她的话，“崔九最是放荡不羁，本就对不住崔氏所谓清流的家学。如今崔三爷和崔三夫人究竟是什么主意，郁大姑娘心中当真没有一点察觉吗？”
郁晚晚叹了口气：“可是我每次见到外祖母都心里慌得厉害，阿栀，你陪我一起过去好不好？”
“姐姐现在不能陪你去。”春桃忍不住瞥了郁晚晚一眼，无奈地开了口，“姐姐与崔九公子成婚在即这个时候跑到崔老夫人面前，无论是要为你分辨什么，都不合适。”
郁晚晚古怪地盯着春桃看了半晌，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你们如今倒是成了姐妹真是让人羡慕不来。”
不过郁晚晚又觉得自己的事情倒也不急于一时，愿意等着岳南栀嫁了人以后再说。
“到那个时候，我便是去寻小舅母，便不用害怕见着外祖母和小舅舅了。”郁晚晚叹了口气，到底心满意足了。
出了十五，岳重山便要启程回西境了。
为了赶在岳重山之前将事情都定下来，岳重山拉着宁安伯夫妇，好容易定下了正月初八这个日子。
崔老夫人得了信，特地派人送来了一斛珠为岳南栀作为添妆。
崔行舟的聘礼早在年前就送进了威远将军府中。
岳重山一并汇入了岳南栀的嫁妆箱子里，又给崔行舟抬了回去。
几家人接连忙活了几日，终于没有出什么差错地让岳南栀安安稳稳地嫁到了崔家去。
入了夜，崔行舟掀开了岳南栀的喜帕。
“阿栀，我……”
“我有顶重要的事儿要与你说。”岳南栀打断了崔行舟的话，抬手解下了自己的外衫。
崔行舟目瞪口呆：“阿栀，你原来竟是如此主动……”
“我是今日穿上这衣裳的时候才察觉出来的，你瞧这里的纹路，像不像是罗姨故意留下的记号？”岳南栀将衣领拉直，举到崔行舟眼皮子底下，让他仔细看。
崔行舟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接了过去仔细看了起来。
“棠越郡本就富庶，有着玲珑阁在，也从未出过什么乱子，我原本的确没有打算在棠越郡多费什么心思。”崔行舟放下那件外衫，看着岳南栀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今夜本不该说这些的。”
岳南栀一时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功夫想旁的事情。罗姨的意思是如今玲珑阁里变动颇大，只怕云墨和云柔也已经有所察觉，所以才会特地将这喜服送到我手里来。先前你们便说过要注意云嫔的动静，云嫔与云家兄妹可有什么关系？”
崔行舟叹了口气：“自然是有关系的，若是正经算起来，云嫔娘娘算是云墨兄妹俩的姑母。”
岳南栀顿时明白了。
崔行舟先前一直是跟三皇子站在一起的，自然在云墨云柔兄妹俩眼中就是自己人了。
可如今这个局面，到底该如何解呢？
“只要曲诺不跟着岳父回到西境，咱们倒也可以将心思都放在京城了。”崔行舟安慰了一句。
岳南栀点头，又与崔行舟仔细盘算了一番，这才泛起了几分困意。
可崔行舟看着她，却并不肯轻易放她入睡。
长夜漫漫，他还有好些事情未能与岳南枝说明白，自然还得她多些用心才是。
第二天一早，崔老夫人身边的吴嬷嬷就过来了。
“九公子，九夫人，老夫人今日晨起不适，特地要老奴过来告诉两位一声，今日便不必过去请安了。”
岳南栀皱眉：“既是老夫人身子不适，我更应过去探望才是啊。”
吴嬷嬷笑盈盈地冲着她摇了摇头：“夫人该顺着老夫人的意思才是，说句不该说的话，老奴也是看着您长大的，您便是如何，也不该忤逆老夫人的心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