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可知，这侯府的妾室都不会生下你的孩子？”
乔姨娘嘴角噙着一抹近乎畅快的笑意，眼中却满满都是恨意。
一瞬间，她看起来像是邪魔，却又满是虔诚。
她说：“侯爷可知先夫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先夫人爱极了您，却也害惨了我们。在先夫人眼中，这府中任何人都不配生下您的孩子，不配与她的孩子一起长大。所以咱们平远侯府里只有嫡子嫡女，没有一个庶子庶女。”
崔氏所作所为最初不过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
可即便妾室没有孩子，郁崇成的心也没有在她的身上。
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崔氏的心越发扭曲了。
她不停地给郁崇成纳妾，每一个入府的时候都被灌下了绝育汤药。
她却犹嫌不够。
乔姨娘看着郁崇成震撼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她说：“侯爷应该也想得到，府里的女人不能生，外头的总是有漏网之鱼，可侯爷与林氏不照样生不出来吗？侯爷没有觉得奇怪吗？”
“林婉早年在边关伤了身子，算不得奇怪。”郁崇成黑着脸，似乎不敢去碰触那个可能。
乔姨娘却哈哈大笑起来。
她说：“侯爷，与其提防着我们这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爬上你床榻的女子，不如直接阉了你一了百了！”
“你说什么？”郁崇成的眉头紧紧拧成一团，他盯着乔姨娘的眼神冰冷的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可乔姨娘却露出一个洒脱的笑意，突然冲向了侯府的大门。
“砰——”
乔姨娘的身子一软，缓缓倒在了郁崇成的脚边。
侯府门前静默了一瞬，陡然间爆发出了一阵阵尖叫。
那些个姨娘看着乔姨娘的结局各个生出了一股惧意，挣扎着想要逃。
可林婉如何能够让她们逃走？
她只是看了翠珠一眼，翠珠便心领神会地上前同府里的管事一起将她们绑了塞到了马车里。
林婉松了口气，转头再看郁崇成的时候，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她说：“侯爷，乔姨娘说的也未必就是真的，咱们多请几个大夫来看看，兴许还是有转机的。即便她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从旁支里过继一个公子过来，也是可以的。”
郁崇成没有吭声，倒是似有所感一般抬头，与郁南栀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郁南栀微微笑了笑，带着春桃扬长而去。
朱雀大街街口，崔行舟站在马车前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郁南栀过来。
他迎上去皱了皱眉：“我以为你后悔了呢。”
郁南栀摇头：“去看了一眼侯府今日的动静，耽误了一些时间。夫子可到了？”
“到了，就差你自己了。”魏无虞从车厢中探出头来，冲她眨了眨眼睛。
“姑娘，方才乔姨娘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姜珍从一旁探过头来问了一句，迎着郁南栀疑惑的目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好奇她们最后会是什么模样，方才也过去瞧了一眼。”
“大抵是真的吧。”郁南栀叹气。
崔行舟握着她的手笑着说了一句：“是真是假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从今往后天高海阔，都未必还有相见之时了。”
郁南栀点头，借着崔行舟的力上了马车。
姜珍和春桃倒是有些犹豫。
崔行舟对着前头的骏马努了努嘴：“你们两个骑马大抵也不成，还是早些上去吧，咱们出京还是不要太过张扬，等过了棠越郡便换两辆马车，你们也能舒服一些。”
春桃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与姑娘……”
“春桃，你可是大将军的妹妹，万不可妄自菲薄。”郁南栀在车里喊了一声。
春桃陡然红了脸，犹豫再三还是低头钻了进去。
“啧啧啧，瞧瞧咱们车厢里的姑娘们，大将军的女儿，大将军的姐姐，大将军的妹妹，倒是我一个孤家寡人，没有个大将军做靠山了。”魏无虞摇头晃脑地说道。
“你是大将军女儿的西席，谁人敢轻慢你。”郁南栀笑着白了她一眼。
姜珍却摇头：“魏夫子可不是谁的什么人，魏夫子本身就足以让别人高看她一眼了。倒是我们几个，靠着父兄荫庇，才能够有所作为，委实丢人。”
“姜娘子倒是与从前差别很大。”魏无虞仔细端详了姜珍片刻，突然笑了起来，“你离开侯府的宅院，也算是见过宽广的天地了，你不如与春桃好生说说，你是如何改变自己心态的？”
郁南栀顿时夸张地叫了一声：“夫子这就开始给人讲课了？今日竟是不要束脩的吗？”
魏无虞没好气地推了她一把：“你若是不愿意听，就出去与崔九坐着，莫要打扰春桃。”
郁南栀叹了口气，认命一般地掀开车帘坐了出去。
崔行舟早已将车厢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看到她出来，立即笑眯眯地看着她，“不如我教你射箭？”
郁南栀眼睛一亮，当即抓住了崔行舟的胳膊：“你说的可是真的？咱们行路途中你就可以教我？”
崔行舟低头看着郁南栀的手，罕见地沉默了起来。
郁南栀愣了愣，讪讪地松开了手。
崔行舟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正要伸手按住郁南栀，却突然拧眉转头看向了不远处。
郁南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崔三郎和一个身着帷帽的女子站在不远处的凉亭处，似是在等着他们。
不知为何，郁南栀几乎在一瞬间便猜到了来人会是郁晚晚。
只是她没想到，郁晚晚并非只是借助崔三郎回到京城，如今出了事儿，郁晚晚第一个去找的竟然也会是他。
郁南栀难免想起前世，郁晚晚总是与崔行舟在一处。
她忍不住就多看了崔行舟两眼。
崔行舟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没好气地敲了敲她的脑袋：“阿栀，我从未对她有过什么想法，从始至终我崔行舟心慕之人只有你一个。”
郁南栀叹了口气，默默看向崔三郎的方向：“如今只怕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猜他们来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