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南栀摊手:“这是侯府的事情,你与我说什么?”
“大姐姐,你当真要将侯府拱手他人?”郁瑾初不甘心地抓着郁南栀的手问。
郁南栀抽出自己的手,看着郁瑾初的目光带着几分不能理解,她说:“郁二姑娘糊涂了不成?如今平远侯府与我可是毫不相干的存在,你为何会觉得我还想要得到侯府呢?”
“你从前纵着郁迟犯错,难道不是为了将侯府收入囊中吗?”郁瑾初皱眉,“从前你说过,你顺着郁迟是为了来日郁迟执掌侯府之后你能够得到你想要的,难道你还不是为了得到侯府吗?”
郁南栀一时哭笑不得。
她定定地看着郁瑾初,好一会儿才问了一句:“你为何不觉得我想要的就是离开侯府呢?”
郁瑾初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你早就知道你不是侯府千金了,你是故意的,你果真是故意的。”郁瑾初看着她,默默红了眼。
她狠狠地抹了一把脸,扭头就往外走。
只是没走几步,她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郁南栀。
她说:“大姐姐,十几年的朝夕相处,我们在你眼中难道只是工具吗?难道只是你为了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所做出的铺垫吗?大姐姐,在你心里,我们究竟算什么啊?”
这样的质问,从前郁南栀也问过。
却没想到如今身份互换,郁瑾初来问这番话的时候,她瞧着竟也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郁南栀忍不住仔细打量起她来。
这个自小就是被母亲捧在手心娇养着长大的小姑娘,往日里只在乎自己的胭脂水粉是不是够用,成衣坊里新出的衣裳她是不是第一个穿上的。每一次的宴会,她的首饰头面是不是拔尖的。
她何曾注意过府里的进账,她何时理会过郁迟如何长大。
她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的那些穿着打扮罢了。
而今她却站在郁南栀的面前,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质问郁南栀这十几年的姐妹情分算什么?
郁南栀也很想要知道。
当初的自己至死未曾解答的疑惑,如今面对着郁瑾初,是否能够有几分接近真相呢?
郁南栀忍不住问了一句:“倘若今日是我被人逼到了绝境,你可还会记得我是你大姐姐?”
“你怎么会被人逼到绝境,你那么有心机有手段,将我们所有人都骗了去,从前乔姨娘便要我提防你,我只恨自己没有好生听乔姨娘的话,才会让你全身而退!”郁瑾初说着说着,又想起了陆朝辞,脸上染上了一丝愤恨,“当日若不是你自作主张非要赔个铺子说不准如今我已是陆家妇,何必去管侯府的烂摊子。”
“你真觉得是因为你才不能嫁进陆家吗?”郁南栀哭笑不得。
郁瑾初冷笑:“只要生米煮成熟饭,陆家不认也得认。”
“乔姨娘教你的?”郁南栀挑眉。
郁瑾初得意地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郁南栀叹气:“她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她教你的招数你也敢用?郁瑾初,你好歹是平远侯府的二姑娘,难不成想上赶着为人妾室?”
“为人妾室又如何?只要他爱我,他不娶妻,我是妾又与妻有什么分别?”郁瑾初仍就执着。
郁南栀看着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郁瑾初脸色一阵青白,只恨不得捂住她的嘴才好。
好一会儿,郁南栀才止住了笑声。
她看着郁瑾初的目光终于褪去了所有的温情。
她说:“郁瑾初,你可知为何姜珍费尽心思都想要离开侯府,不想要做侯爷的妾室?”
“她自己没本事不得宠,父亲的后宅谁不知道乔姨娘最是得宠?”林瑾初冷笑,“从前倒是还有个周姨娘,可以从乔姨娘手中分得父亲一丝垂怜,可你不是已经处死了周姨娘吗?如此算来那乔姨娘还得谢谢你呢。”
郁南栀摇头:“姜珍不过是清楚自己无论得宠与否,都是个玩意儿。为人妾室不过是个可以被主母随意发卖的下人罢了,哪有去做一个掌柜来得自由?”
“胡说八道,侯府锦衣玉食,哪里比不过你们这些蜗居在这种小地方的人?不过是嘴硬罢了,你说乔姨娘是个可以随意被发卖的玩意儿?呵,那你等着吧,你看林氏敢不敢把乔姨娘发卖了出去!”郁瑾初再也待不下去,冷哼一声便出了门。
郁南栀看着她的背影,默默算了算日子。
她们准备离京的那一日,平远侯府门前哭天抢地。
郁南栀特地带着春桃绕到了长平坊瞧了一眼热闹。
人群里属乔姨娘最扎眼,她往日里穿着本就比其他的姨娘要好上一些,因着得宠些手里的银钱自然也比旁人要多些。
她惯会在自己身上使银子,如今夹在一群姨娘里头仍旧是鹤立鸡群般出众。
她哀求着扯着平远侯的衣摆,做足了哀切模样。
她说:“侯爷,奴家伴您十几年,便是没有功劳也该有几分苦劳才是,侯爷不是最喜欢奴家的腰肢了吗?侯爷您跟夫人求求情莫要敢奴家走,奴家日日给您做掌中舞如何?”
“呸!不要脸的东西,整日里哄着侯爷不管正事,莫不是要毁了侯府?”林婉一巴掌甩到乔姨娘脸上,怒骂了一句。
顷刻间乔姨娘的脸颊便肿了起来。
她却捂也不捂,硬着头皮迎上了平远侯的目光:“侯爷当真要弃了奴家吗?”
“侯爷,这都是些年老色衰与子嗣无意的老货,咱们侯府这样的大户,自是应该为侯爷纳些年轻漂亮的才是。如今侯府的大事还应当是开枝散叶,旁的都不重要。”林婉站在平远侯身边端的一脸严肃。
平远侯深吸一口气,默不作声地避开了乔姨娘。
乔姨娘手中一松,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平远侯。
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翠珠,将乔姨娘她们好生送到庄子上去。”林婉瞥了一眼翠珠,特地加重了语气。
乔姨娘如何能够不明白林婉的意思?
她突然凄厉地大笑了一声,盯着平远侯一脸怨毒。
她说:“侯爷可知为何您宠了我这么多年,我却一直没有子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