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意迟招呼着身边的婢女去取香料,转过头来她又将眼前的糕点往岳南栀面前推了推。
“这都是母亲一早吩咐小厨房做的,知道你爱吃,特地先给你拿了些过来。”
岳南栀忙起身谢过。
“你瞧瞧,都是这么熟的关系了,你偏还如此知礼。”谢意迟说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听说方才晚晚寻你的晦气了?”
“算不上。”岳南栀摇摇头,“郁大姑娘原就受了很多委屈,如今瞧着我有些不舒服也是常理。只是……如今崔家与平远侯府的来往不大多了吗?”
“你也知道,母亲从前疼你,我原本还以为是母亲瞧着大姐姐不疼你,所以格外疼你些。后来才知道原来竟是因为这个缘故,可母亲的心就那么大,已经分了你那么多,如何还能用同样的心情去对待晚晚呢?”谢意迟叹了口气,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当初是三郎去将晚晚接回来,你心里头对三郎可有几分怨怼?”
“没有的。”岳南栀笑着摇头,“郁大姑娘孤身在外,实该早些接回来的。无论如何她才是正经的侯府大姑娘,如何能够流落在外呢?更何况,与其来日郁大姑娘知晓了自己身世,孤身上京与我对峙,倒不如崔三公子亲自将人带回京城,也全了我的脸面。说起来,我应当好生谢过三公子才是呢。”
“你不怪他就是万幸了,如何还需要谢?”谢意迟笑了笑,忙按住要起身的岳南栀。
她四下打量了一番,突然压低了声音凑到了岳南栀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你与九郎之间的事情,母亲自是同意的。只是三郎……你也知道,如今三郎身上挑着整个崔氏的胆子,他思量的总比我们这些妇道人家要多一些的。”
“三夫人特地与我说这些,可是因为这件事情仍有转机?”岳南栀问。
谢意迟显得有些犹豫。
“三夫人,您方才也说了,好歹从前叫了你多年的三舅母,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岳南栀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情真意切地开口说道。
谢意迟叹了口气:“罢了,我今日寻你本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也不好一直瞒着。阿栀,我问你一句,这几日你可见着你父亲没有?”
岳南栀暗暗掐了掐掌心,笑着回了一句:“父亲回京后时常在演武场巡视,本就不大回家。我前日里又同陆家的朝云姑娘去了寒山寺小住,这几日没见着父亲也是寻常事吧?”
“哎呀阿栀啊,如此说来,你竟是果真好几日不见你父亲了?你可知你父亲出事了!”谢意迟一副惊讶无比的模样拉着岳南栀感慨,“你与你这父亲倒是不大亲厚,可不管怎么说,威远将军岳重山都是你的生身父亲,你绝不可在外人面前露出这幅无所谓的样子来。”
岳南栀却一脸不解:“可我父亲不在府里原就是寻常事啊。”
“他……”谢意迟叹了口气,又像是恍然觉得自己说漏了嘴,她看了岳南栀好一会儿,才一副破釜沉舟的模样凑到岳南栀耳边说了一句,“听说在西境,你父亲招了一个南疆女人当军医,如今便是他们两个私奔了啊。”
“……”岳南栀盯着谢意迟看了好一会儿,才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她暗暗掐了自己一把,一脸不可置信。
“唉,我也以为威远将军和你母亲之间是真的情真意切,如今才知,天底下的男子都是一样的罢了。你父亲与平远侯也没什么分别,都是在外头有个知心人,便将京城的家给弃了。”谢意迟一边说着,看向岳南栀的目光中还带着几分情真意切的担忧。
岳南栀顺着谢意迟的意思,问了一句:“那依着三夫人的意思,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谢意迟皱眉:“我怎么好做你们威远将军府的主啊,阿栀你快别难为我了。今日这事儿,我瞧着你还是得早些与母亲和九郎通个气儿才是。倘若你父亲果真与那南疆女子沆瀣一气,你如今这将军府姑娘的身份可就……”
谢意迟摇了摇头,又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岳南栀定定地看了她片刻,顿时有些迷茫地起身:“那我现在就去见老夫人。”
谢意迟点头:“我去瞧瞧席面准备的如何了,便不陪你过去了,左右你在崔府是熟悉的。”
岳南栀点头,忙往崔老夫人的院子去了。
崔老夫人院外,陆朝云和梁六姑娘正一脸焦急地等着她。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岳南栀有些意外。
梁六姑娘忙迎上来解释:“方才陆姐姐瞧见崔老夫人那里只有一个郁晚晚守着在哭,想着你定然是没有过来。可方才姐姐自己也说了,你自幼在崔府长大,自然不会迷路,想来当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便在这儿等着姐姐就是了。”
“多谢你们。”岳南栀想了想,还是压低了声音同她们两个说了自己父亲被曲诺掳走的事儿。
陆朝云一脸凝重还没开口,梁六姑娘便先耐不住性子了。
她不可置信地捂住嘴感慨了一句:“这不能吧?威远将军啊,那可是在西境从无败绩的大将军啊,如何会被一个医女掳走。”
“阿栀,你与我们交给底儿,这可是你们一早就盘算好的计划?”陆朝云双眼一亮,盯着岳南栀问道。
岳南栀叹气:“若果真是这样就好了,事发突然,并非我们的计划。更何况,崔行舟先前中毒也是真的,我们原本指着曲诺解毒,谁知倒是让她钻了这个空子。”
陆朝云叹了口气,接着又看了一眼不远处过来的几个人,忙说:“咱们先去拜会崔老夫人,旁的事儿慢慢说。”
岳南栀点头,进门见了崔老夫人。
崔老夫人自是亲热地将她喊道身边叙话,正说着,谢意迟同几个交好的夫人便一道走了进来。
瞧见她们,谢意迟登时露出一个恍然的笑容来:“倒是咱们来的不巧了,想必岳姑娘正与母亲说岳将军的事儿呢。”
崔老夫人皱眉:“岳将军的事儿?岳将军的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