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芸红着眼点头,她冲着岳南栀大喊一声:“姑娘放心吧,我今日一定做一桌子的好酒好菜等着你们一起回来。”
岳南栀点点头,再不迟疑地踏出门去。
不远处的城墙已经有了坍塌的趋势,有一队将士正在奋勇抵抗。
岳南栀看了春桃一眼,让她去城南寻魏无虞。
“姑娘,这里已经出了这样大的动静,魏夫子倘若是想要出现,自然不会比咱们来得迟。姑娘若是想要趁机将我打发了,我可是万万不会听您的。”春桃撇撇嘴,径直绕过了岳南栀走向城墙那边。
岳南栀一把拉住她:“那你也不必如此急着过去送死,咱们比不得那些骁勇善战的将士们,咱们做好后勤工作就是了。”
“姑娘的意思是?”春桃顿了顿,目光落在城墙下面突然明白了过来。
宁安城的人大多像杜老伯和杜芸一样,认为西境军不过是同往常一样,与西戎有来有回的一场普通交锋,并没有引起重视。
所以城墙坍塌的那一瞬间,很多百姓都反应不及,哀嚎声阵阵传来,那些将士们又要救助百姓又要抵御外敌,着实捉襟见肘。
岳南栀带着春桃上前说清来意,便立马投入到了救助百姓的行动中去。
在城墙这边的领队是一个姓程的小将,他嘱咐了岳南栀注意安全后,便立马带着自己的一队人马跨出了城墙。
岳南栀从城墙这边看过去,只见对面黄沙慢慢,隐约听得刀光剑戟声,却看不到什么身影。
“程小将军万万注意安全。”岳南栀只来得及提醒一句,便已经瞧不见程小将的身影了。
春桃一脸担忧地看向岳南栀问道:“姑娘,您说将军他们……”
“春桃。”岳南栀摇头打断了她的话,“咱们不曾带过兵打过仗,外头的事情与咱们没有关系,咱们只管做好眼前的事情就好。”
岳南栀说完,想要牵动嘴角笑一下却是不能。
春桃一时也不敢多说什么,忙低头去将被砸伤的人扶了出来。
城中仍就有很多人并不认得她们,甫一瞧见这样陌生的面孔,有好些人都十分警惕。
岳南栀并不多做解释,手上救人的功夫并不落下,渐渐地人群里也有人开始为她们说话。
倒是先前那些警惕着不肯被岳南栀碰的人,站在一旁仍是古怪地说道:“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趁乱进城的坏人,就这么轻易收买了你们?你们也不怕等岳将军回来惩治你们?”
“我说老哥啊你没瞧见这几日岳将军高兴的不得了吗?如今在救治咱们的这位就是岳将军的千金啊。”有人指着岳南栀解释了一句。
警惕的人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岳南栀。
岳南栀笑着点了点头:“这位大哥您心存警惕是好的,等岳将军他们回来了,定是要好生嘉奖你才是呢。”
先前那位顿时有些汗颜,可听着外头的打斗声,他脸上又浮起了深深的忧色。
他问:“若是岳将军他们回不来了呢?”
岳南栀还没有回答,他就被周围的人围着声讨了起来。
可紧接着,人群里就变得寂静起来。
其实自打这段城墙坍塌后,每个人的心底都存了一丝惧意。
只是没有人愿意说出来。
仿佛只要他们不说出来,这个可怕的可能就永远不会成为现实。
岳南栀自是明白众人的意思,她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今日无论外头是什么样的动静,我们自己不能乱。我们的将士在外头浴血奋战,我们若是已经露了怯意,岂不是让我们的将士们寒心?诸位若是信得过我,没有受伤的青壮年便走上前来,咱们一起从城内将这破壁残垣给修缮起来!”
“好,我们听岳姑娘的。”人群中有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
接二连三的应和声也响了起来。
岳南栀在人群里挑了一个个子高的青年,让他去城门那边看着,若是有敌兵来袭及时告知,他们也好及时撤离。
青年应声去了。
不一会儿,外头的动静似乎更大了。
可那个青年却始终没有来报。
岳南栀心里担忧地厉害,正要与春桃一道过去仔细瞧瞧,便见那青年手舞足蹈地奔了过来:“回来了!岳将军他们回来了!”
随着青年话音落下,城门大开,岳重山骑在马上快马扬鞭地进了城。
紧随在身后的将士们鱼贯而入,只是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什么喜色。
岳重山率着大军鱼贯而入,这才下了马。
他快步走到军队中间,拧眉问了几句什么。
不一会儿就有人小跑着出来,朝着驿站的方向去了。
军医沉默了许久,还是抬头看向了岳重山:“将军,你看这……”
“怀书,你小子少在这儿给老子偷懒,老子述职的文书还等着你给老子润色呢,快些起来莫要装睡了。”岳重山恨声道。
可被围在中间的人,却一直没有声息。
岳南栀忍不住走上前,瞧见了被围在中间血肉模糊的那个人。
正是那日一直被父亲记不清名字的“那个谁”。
可今日,父亲清清楚楚地喊着他的名字,董怀书却再也没有睁开眼。
岳重山闭上眼,最终哀嚎一声:“董怀书,老子定然能为你报仇,你且安心等着老子割下阿力那头颅的那一日!”
岳重山说完一扭头便看到了一旁探头探脑的岳南栀。
他登时又板起了脸:“你怎么在这儿?”
“今日究竟是什么情形,为何今日如此惨烈?”岳南栀迎着父亲的目光直接走到了他面前,带着几分不解地开口问。
岳重山皱眉:“我不是让你……”
“父亲,阿栀不是三岁幼童,早已不需要人如此看护。父亲爱重阿栀,才会留齐虎仔将军府中看顾阿栀。可父亲可曾想过,倘若城破了,我便是在将军府又能如何?您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我如何能做那藏在府中的娇小姐?”
岳重山叹了口气,到底没忍心继续苛责岳南栀。
岳南栀却仍旧不肯放过一丝消息:“父亲可否告知阿栀,今日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