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头连忙解释：“没成亲、没成亲、姜副将说了，便是要成亲也要知会家中长姐才是。”
杜老头说着，突然愣住。
他仔细打量着姜珍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您不是过来说亲事的？”
杜芸也越发拘谨起来，站在原地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才好了。
姜珍愣愣地看着他们父女俩，也哑了火。
倒是郁南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老伯，您瞧着我们姜娘子对芸娘可是不满意的意思？”
杜老头连连摆手：“方才姜家阿姐不是这个意思，我瞧着她十分满意我家芸娘才是啊。”
“是呀，老伯您担心什么呢？西境和京城本就离得远，我们路上又走得慢了些，兴许正巧是和姜副将的家书错开了，这才没有收到，如今人都在这儿了，您还惦记什么信呐。”郁南栀笑眯眯地看着杜家父女。
杜芸闻言，打着胆子走到了姜珍身边，试探着伸手挽住了姜珍的胳膊：“阿姐快进来教教我，中原的月饼究竟要怎么做才好吃，我总觉得自己的法子似是不大对劲。”
“芸娘去问姜娘子倒是问对了，我们姜娘子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手艺好呢。”春桃笑着说道。
芸娘喜洋洋地跟着姜珍进了屋子，紧接着，院门又被人推开。
“老伯，今日不要做饭了吧，咱们一起去营里吃，我们将军……”
来人话说了一半，陡然发现了院子里的人，顿时愣住了。
“今天咱们这里这么多人吗？”姜鸣愣了片刻，又陡然严肃起来，“老伯，如今边关不同以往，这些人您可都知道是打哪里来的？”
“鸣哥，是阿姐来了！”杜芸宛若一只蹁跹的雁儿，飞快地扑到了姜鸣怀中。
姜鸣扶着杜芸站好，这才看向了门口出现的姜珍。
他活似块木头似的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姜珍笑着看着他，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
她快步走到姜鸣身边，仔细打量着他的身量。
“高了，也黑了。”好一会儿，姜珍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我还记得，你离开的时候才这么高，那时候我根本不敢想你是不是会活下来。可你要走，我却也不能阻拦你半分。那时候我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又如何敢轻易挽留你呢？如今好了，瞧着你这么有出息，将来就是到了地下我也对得起爹娘了。”
“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姜鸣皱了皱眉，接着拉着赌命给她瞧，“你们已经见过了吧？芸娘不错吧？”
姜珍瞧着姜鸣的样子，仍旧像个孩子似的，没好气地拍打了他一下。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人家办喜事？”姜珍问。
杜芸红了脸，想要跑开，却又舍不得离开姜鸣身边。
她站在原地，显得十分纠结。
姜鸣却认真想了想，突然看向了一旁的郁南栀她们：“姐，这些都是你京城来的朋友？”
姜珍点头。
“哪一个是我们将军的那位？”姜鸣压低了声音，一边打量着郁南栀她们一边问姜珍。
按照年纪来算，大抵就是郁南栀和春桃中间二选一了。
姜鸣看着他们两个，好一会儿才将目光落在了郁南栀身上。
他皱了皱眉，有些奇怪：“也不像将军啊。”
这话他并没有刻意的压着声音，郁南栀的脸色陡然就是一变。
姜珍又拍打了姜鸣一下：“别胡说八道，你可在军中见到崔九公子了？”
姜鸣点头：“说来也是崔九公子的意思，说是今日八月中秋，合该团圆，可西境的将士好些家人都不在这边，就让我们这些在这边有亲眷的全都带过去，晚上大家一起同乐一番。”
杜芸看了老爹一眼，低声问了一句：“我们的月饼也一起带过去吧？是我刚刚跟阿姐学得你们京城的做法，想来军中的将士们应该会喜欢的。”
姜鸣点头，目光落在了郁南栀身上：“姑娘您稍等片刻，崔九公子会亲自来寻您的。”
“好。”郁南栀点头。
姜珍还有好些话要同姜鸣说，便拉着姜鸣一道进了屋子。
魏无虞站在一旁仔细打量着郁南栀的神色，低声问了一句：“你可还好？”
郁南栀连忙笑了起来：“我能有什么不好的？方才姜鸣的话我也不会放在心上，兴许我更像我娘呢？再说了，即便我当真不是岳将军的女儿又如何呢？我原本不也这样怀疑过吗？”
“自己怀疑，和被人证实总是不一样的。”魏无虞叹了口气，“不过你说的也已，不是又能怎么样呢？终归咱们也算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了。阿栀，从明日开始，咱们便在宁安城好生学骑马射箭吧。即便来日天下动荡不安，你无论身在何处，总能自保。”
郁南栀点头。
天色擦黑的时候，崔行舟姗姗来迟。
他见着郁南栀便难掩激动，上前拉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郁南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没缺胳膊也没少腿，定不会让崔九公子无法交代。”
“阿栀，你如今气性倒是越发大了。”崔行舟苦笑不得。
魏无虞斜睨了他一眼，问道：“你都安排好了？”
崔行舟点头。
“崔九公子。”姜鸣上前抱了抱拳，“难得今日崔九公子过来，属下便先去查看一下布防，我家阿姐和芸娘父女就一道拜托给崔九公子了。”
“好。”崔行舟点头。
姜鸣又拱了拱手，匆匆就离开了。
郁南栀趁机走到姜珍身边：“咱们收拾一下东西，也准备着吧。”
魏无虞拉住崔行舟，笑眯眯地努了努嘴：“你家这位是个什么性子你还没有摸清吗？她啊，得顺毛捋。”
“多谢啊。”崔行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魏无虞强忍着笑意，跟着郁南栀她们一道收拾好了月饼等点心，便跟着崔行舟来到了军营外头。
西境的守城将士就驻扎在宁安城郊的空地上。
原本这一大片荒地被一个个帐篷减轻了不少荒凉，周围还有些树苗，听说是将士们在这儿种下的。倒也给荒漠里增添了一抹绿色。
崔行舟领着他们进来的时候，原本热热闹闹的一群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人群深处，有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抬眼瞧见郁南栀手里的酒坛应声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