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南栀笑眯眯地拍了拍郁瑾初的手，一边往外走着一边说道：“崔家与我们家的关系，本就是因为母亲。如今母亲故去了，这份感情终归会随着时间越发淡漠，尤其是父亲娶了新妇之后。”
郁瑾初皱眉：“那小舅舅的意思莫不是以后都不管我们了？”
郁南栀顿住脚步：“小舅舅原本也不该管我们的。”
“可他先前明明一直都在管啊，若不是他出面，你敢打死周姨娘吗？”郁瑾初皱眉，蓦地甩开了郁南栀的手。
郁南栀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笑着摇了摇头。
崔家门外平远侯府的马车早已经走光了，郁南栀无所谓地看了看日头，转身去了朱雀大街。
这个时辰的隆安酒楼还有些冷清，窗边却坐着几个衣着怪异的人。
郁南栀进门就瞧见了他们，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是南疆的人。”姜珍凑上来同郁南栀解释了一句，“说是来京城寻亲的，在楼上住下了。若是姑娘觉得不对劲，可以寻人查一查他们的底细。”
“你有心了。”郁南栀笑了笑，转而问道，“祁先生没有回来过吗？”
姜珍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郁南栀问的是谁。
她没好气地翻了白眼：“姑娘啊，祁愿若是还能回来，我就把账房上那把算盘给吃了。您也不想想，他好容易扔出去这摊烂摊子给了您，如何还能回来呢？”
姜珍说着，蓦地顿了顿，脸色突然难看起来：“若是回来摘桃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啊。姑娘，您得空得同崔九公子说一说，这铺子如今既然交给了您，这就该是您说了算，往后可不能什么人都能来分一杯羹的。”
“可这原本就是小舅舅的产业，我们能够得到分红就不错了。”郁南栀笑眯眯地拍了拍姜珍的手，笑道，“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托付你。”
“姑娘您吩咐就是了。”姜珍一脸正色。
“算一算如今我能拿到多少银子，帮我在清水巷购置一间小院子。”郁南栀眼中藏着几分期待，“不需要多大，只要地方清净就好。”
姜珍微微发愣：“清水巷？朱雀大街后面的清水巷？姑娘怎么会看上这种地方？这里鱼龙混杂，与长平坊可大不一样。”
长平坊住着的都是勋贵之家，自然是不一样的。
可若有一日，郁南栀果真能够顺利脱离侯府，自然是要有属于自己的安身之所的。
长平坊自是住不得的，便是富贵聚集的康平坊她也是没有这个资本的。
思来想去，郁南栀还是觉得清水巷最好。
每天可以伴着巷口的豆花香起来，耳边还能听到几家吆喝声，走街串巷的货郎，出门走几步便是琳琅满目的朱雀大街……
这样的烟火气，是郁南栀梦寐以求的生活。
她深深吸了口气，握着姜珍的手，笑着点头：“我就想要过这样的日子。”
“姑娘您……”姜珍顿了顿，突然压低了几分声音，“侯爷回来了，对我的事儿没有追究吧？”
“父亲怕是都忘了还有你这么个人了。”郁南栀撇撇嘴，将乔姨娘的事儿同姜珍说了一通。
姜珍愣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
她说：“当年夫人将我们搜罗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侯爷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自然了，我们这些为人妾室的想着托付终身本就是个笑话，不过都是个玩意儿罢了，主母厌弃了打出去也是有的。可乔姨娘偏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如今竟也能笼络几分侯爷的心，也不容易。”
是啊，自然是不容易的。
只是不知这安生日子还能过多久罢了。
林婉绝不会一直这样由着乔姨娘争宠，她那个人，最擅长软刀子了。
郁南栀挑眉：“等着吧，侯府里的热闹日子还有的瞧呢。”
郁南栀出了门，顺路去了一趟赏味斋买了一份郁迟最爱吃的水晶肴肉这才慢吞吞地回了侯府。
一进门，春桃就迎了上来。
“姑娘怎么才回来，侯爷方才发了好大的火。”
“是吗？父亲如今在哪儿？”郁南栀问。
春桃接过郁南栀手里的水晶肴肉，蓦地笑了：“侯爷和二姑娘还有小少爷还在花厅等着姑娘回来一起用膳呢，可巧姑娘就带了这水晶肴肉回来，我这就去找个盘子端过来。”
郁南栀点点头，往花厅去了。
刚一进门，平远侯就摔了筷子。
“你还知道回来？”平远侯黑着脸问。
郁瑾初低着头不敢吭声。
倒是林婉一脸和气地开口劝说：“好了侯爷，如今大姑娘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您还与她置什么气啊？大姑娘快入座吧，侯爷可是一直等着你回来呢，你瞧瞧你不回来，我们都不敢动筷呢。”
郁迟也点头：“是啊大姐姐，你如今的架子可是愈发大了，都敢让父亲等你了。你倒是说说，你做什么去了？”
郁南栀瞥了一眼已经往这边走着的春桃，笑眯眯地坐到了郁迟身边：“自然是去给你买你最爱吃的水晶肴肉啊。”
郁迟瞪大了眼睛。
春桃此时也走到了这边，对着侯爷福了福身，便将水晶肴肉摆上了桌。
郁迟立马跳起来将盘子都拢到自己身边，不管不顾地大快朵颐起来。
平远侯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盯着郁南栀语气不善地问：“阿迟往日里也是这般模样吗？”
郁南栀看着郁迟日渐丰满的体态，只做惶恐地点了点头：“往日只有我们三个人用饭，自然是阿迟喜欢吃什么就多吃一些了。”
“多吃一些？”平远侯冷笑，“你看看他这幅模样，哪里还有一分世家子弟的模样？”
“侯爷，小公子年纪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吃是福啊。”林婉瞥了郁南栀一眼，伸手拍了拍平远侯的胳膊，“好了侯爷，折腾了这么久也该饿了吧，快些用饭吧。昨日您不是说今日还约了几个同僚要谈事情吗？别误了时辰才好。”
平远侯冷哼一声，沉默地吃完了饭起身就走。
“大姑娘，可否去你那边坐坐？”林婉却喊住了要走的郁南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