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南栀蓦地一颤。
她虽早已做好再一次被他们厌弃的准备,可真正听到林婉这样说的时候,她心中仍是有几分怨愤。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林婉福了福身,“夫人说的是,阿栀于平远侯府来说只是外人。侯府的事情自然不好让阿栀继续插手的,如今晚姑娘既然已经回来了,夫人自然是可以让晚姑娘来帮您。”
林婉皱了皱眉,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晚晚到底是才回来,总得歇好了才好让她帮忙。”
“帮忙?帮什么忙?”郁晚晚眨了眨眼睛,她看了看郁南栀又看了看林婉,连连摆手,“你们之间的争斗不要将我牵扯进去,我对什么管家权可不感兴趣。”
林婉闻言松了口气,一把拉住郁晚晚的手说道:“晚晚你别怕,无论如何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下个月阿初及笄,你父亲的意思是就给阿初定下人家了,也一道给你定下好不好?你若是有心仪的……”
“那大姐姐呢?”郁瑾初怯怯地问。
林婉瞥了她一眼,问道:“你这大姐姐莫不是指的阿栀?”
“阿栀是外人,如何能劳烦夫人为我选婿。”郁南栀自然听懂了林婉的意思,忙站出来替她解释了一句。
林婉的笑意还没来得及荡开,就见到梁夫人扑了过来一把薅住了她的头发。
梁夫人丝毫不顾伯府夫人的体面,死死抓着林婉的头发骂道:“老娘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当了表子还立牌坊的东西,你既然跟郁崇成这个狗男人号称真爱,就该早些与他成婚才是,何苦要拉着崔家的女儿与你们共沉沦?”
“你胡说什么?你先撒开……”
“呸!”梁夫人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顺手又在她脸上抓了几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对狗男女是什么心思,烂了心肠的东西,你们不过是为了崔家的名声,以为娶了崔氏女便可对郁崇成的名声有利。一个破落的侯府也可以借着崔氏的东风东山再起,可你们倒是先断了呀。你们为了所谓的名声利益娶了崔氏女,你们两个却还是藕断丝连,这才让崔氏女不得不想出了这些昏招有了阿栀。可这一切与阿栀有什么关系?要你如此磋磨她?”
“你们都是死人吗?拉开啊,把她们拉开啊!”平远侯姗姗来迟,听到梁夫人攀咬过去的事儿不放当即黑了脸。
有了平远侯这话,下人们终于一冲而上将两个人拉了开。
林婉脸上挂了彩,发髻也早已乱的不成样子了。
梁夫人除了头饰有些歪,倒瞧不见有什么伤口。
郁南栀仔细检查了一番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您也是,与她理论什么呢?”
梁夫人冷哼:“我可不是为了你,我瞧不上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你瞧不上我?你凭什么瞧不上我?你一个山野村妇……”
“林婉!”平远侯忍不住呵斥了一句。
虽说梁夫人不足为惧,可平远侯近来也已查到了清屏当年所在的村落正是梁夫人的故乡。
到底清屏的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若是任由林婉和梁夫人分辨下去,只怕崔氏所做的事情瞒不住,他和林婉早有来往的事情也瞒不住。
他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着崔氏死了,他终于能够将心爱的女子扶为继室,便不能容许有人再往她身上泼脏水。
他仔细盘算过,今日林婉和梁夫人的这番争执顶多算是梁夫人为郁南栀不忿出头,就此打住也不过是落一句侯府苛待孤女的话罢了。
只要来日给郁南栀备上一份丰厚的嫁妆,苛待之语也不过就成了无稽之谈没人还会抓着不放。
平远侯深吸一口气,对着梁夫人抱了抱拳:“难得见到梁夫人如今还能够对我家阿栀不离不弃,这真是阿栀的福气啊。”
梁夫人翻了白眼,整了整自己的发髻,冷哼了一声:“算你还说了句人话。”
“只是梁夫人将动静闹得这么大,虽是为了阿栀出头,却也难免要让人议论了。”平远侯深吸一口气,又看了林婉一眼,微不可查地对着她使了个眼色。
林婉气哼哼地转身回去更衣。
平远侯这才又对着梁夫人说道:“我侯府自是想与宁安伯府永世交好,难得夫人你也喜欢阿栀,不如……”
“我家五郎已经定亲了。”梁夫人生怕平远侯这个老东西要将郁南栀配给她家那个不成器的东西,连忙出声截断了平远侯的话。
平远侯愣了愣,疑惑地问:“哦?梁五公子竟定亲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平远侯日理万机,哪有闲情逸致打听旁人家的事情?”梁夫人冷哼一声,“更何况,我宁安伯府的事儿与你平远侯爷何干?”
平远侯抽了抽嘴角,没有吭声。
只是他的目光落在今日赴宴的人家身上,心思活络了起来。
如今当务之急,是早些将郁南栀的婚事定下来。
只要将郁南栀打发了出去,世人便再也没什么可以指摘平远侯府的地方了。
至于郁晚晚和郁瑾初的婚事,倒是不急于一时了。
谁知他这个念头刚起,郁瑾初便红着眼扯了扯他的衣袖。
“父亲,女儿想要求……”
“侯爷!”换好了衣衫重新梳妆好的林婉厉声打断了郁瑾初的话,她快步上前抓住了郁瑾初的胳膊,将她推到翠珠身边,“二姑娘今日也吓着了,让翠珠带她下去好生歇着吧。”
“这是做什么啊,二妹妹不过是勇于表达自己的心意,又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夫人何必阻拦呢?”郁晚晚冷笑一声,加入了这场纷争。
郁南栀皱眉,想要开口却被陆朝云拉住。
陆朝云低声与她说道:“阿栀,你可知为何我一直想要你做我嫂嫂吗?”
郁南栀顿了顿,问道:“可是因为你我交好?”
“是也不是。”陆朝云神秘地眨了眨眼睛,“你可知崔老夫人曾经替你问询过我父亲的意思?”
郁南栀愣住。
“母亲瞧不上侯府,对你却是不一样的。”陆朝云这话本就说得小声,冷不丁却听到身后幽幽一句——
“有何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