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媳妇这是什么话呀？九郎媳妇本就是新妇，我不过是给个见面礼罢了，你也吃醋？”表姑母冷笑了一声，蓦地退开了几分。
“这些年在京中的也不过就是三郎夫妻俩，如今骤然多了一个妯娌，三郎媳妇有些吃味儿也是在理的。”一位眼生的妇人笑着打趣了一句，接着看向了崔行舟的表姑母，“说来，你家三姑娘的病症如何了？”
表姑母脸色一暗：“方才我便是与九郎媳妇儿说这个呢。”
“哦？九郎媳妇莫不是还懂医术？”
岳南栀有些茫然地看向了崔老夫人，脸上带着几分恰到其分的羞赧，“母亲，方才阿栀没记住，这位我该如何称呼来着？”
“是二房上的，往年不在京中，你不认得也是常理，你应该喊她一声二婶。”崔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岳南栀福了福身，唤了一声：“二婶。”
“不认得倒也不打紧，只是不要在医术上胡乱逞强才好。咱们几个可都是知道齐三姑娘如今是什么情况，身为女子，有些事儿若不是不好意思明言，也不至于耽搁至今。要我说你就该早些请了太医来给瞧瞧，难不成咱们崔氏出面还管不住太医一张嘴了。”
表姑母冷笑：“我家姑娘信得过梁大姑娘的医术。”
“梁大姑娘？”崔家二房的近来也听说了不少传闻，如此倒是明白了先前她们两个在嘀咕些什么了。
谢意迟看了看他们，莫名叹了口气。
她说：“原来阿栀与梁大姑娘果真私交甚好，她既然要开医馆正经挂出名号来行医，咱们可得给她捧场才是啊。母亲如今身子不爽，你也该将她请来，为母亲诊治一二才是。”
崔老夫人皱眉：“阿迟，阿栀如今不过刚刚过门，你说这些做什么？我本也是老毛病了，人家梁大姑娘如今要打名声，也不该是在我身上啊。我倒是觉得你姑母说的不错，既然梁大姑娘要行医，倒不如请梁大姑娘去给她家三姑娘瞧瞧。只有一点，若是梁大姑娘不愿意，你切莫强求才是。”
“母亲放心，阿栀心里有数。”岳南栀感激崔老夫人的体恤。
若是崔老夫人真要为难她，大可逼迫她不得不去为齐三姑娘请大夫。
可偏生崔老夫人没有这么做。
岳南栀看着她，过往的恩义一一浮现在眼前，她对崔老夫人倒是真的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来。
可手上蓦地一紧。
岳南栀忍不住抬头，蓦地对上了崔行舟阴沉沉的脸色。
岳南栀愣了愣，好容易等着离开了崔老夫人的院子。
她连忙问道：“方才你怎么是那副模样？”
“母亲与你说了两句好话，你便觉得她是个大好人了？”崔行舟冷笑。
岳南栀皱眉：“她对我一直都还不错啊。”
“阿栀，从前她对你好，是因为你是平远侯府的大姑娘，而非你是长姐的女儿。”崔行舟叹了口气，同她解释了起来，“崔氏一族所谓的清流名声，本就是虚假的。倘若崔家果真清流，当初便不会让长姐嫁到平远侯府去了。”
自然也更加不会闹出那许多纷争出来。
便是到了如今，崔家的纷争也没有断绝过。
人人都道崔九公子是崔家的异类。
可他真的是个异类吗？
崔行舟握着岳南栀的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了一句：“你觉得我如今的所作所为，究竟算不算的是辱没了崔氏一族的门风呢？”
“怎么会呢？你如今的所为本就是……”
岳南栀的话一出口，才陡然察觉到不大对劲。
若是她觉得崔行舟如今所为才是崔氏风骨，那从前关于崔行舟的那些传闻又算是什么呢？自始至终，世人加诸于人身上的流言蜚语，如何能够当真呢？
岳南栀叹了口气，抬手拥住了他。
“行舟，无论世人如何议论，无论崔家如何看你，你与我而言，只是崔行舟。”
崔行舟叹了口气：“有你这句话便也够了，阿栀，我今日还有事要进宫一趟。你自己……”
“我要去看梁大姐姐。”岳南栀笑着看向他，“你不必担心我，三嫂有些话虽是为了让我难堪，却都是实话。这崔家对我来说，与平远侯府差不多，都是自幼长大的地方，哪能在这儿栽了跟头。”
崔行舟一时也是哭笑不得。
两个新婚夫妇成婚的第一日，便出门各奔东西。
梁喻和梁瑶支着脑袋看着她，笑了好一阵子。
岳南栀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无论如何都会站在我这边的，谁知我这才成了亲，你们便只顾着笑话我，再也不同从前一样了。”
梁瑶第一个认错：“好姐姐，我不过是跟着大姐姐笑的，不是故意笑话你，这是为你高兴啊姐姐。如今你在崔府，瞧着可比从前在平远侯府的时候快活多了。”
梁喻没好气地戳了戳梁瑶的脑门：“你呀，倒是与她亲近，忙不迭就卖了我。我们说的话，你一个未出阁的小丫头能懂吗？”
梁瑶撇撇嘴：“我早晚都会懂的，倒是大姐姐你，如今医馆还没开起来呢，名声倒是先打出去了。”
“还得多亏了梁大姐姐呢，若不是因为梁大姐姐，崔家那个表姑母也不会这么快就接纳了我。”岳南栀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倒是不知梁大姐姐肯不肯去瞧一瞧表姑母家的那位三姑娘呢？”
梁喻笑着点头：“我只怕没有这样的机会呢，阿栀，你嫁的真好。”
“照大姐姐这么说，岂不是嫁给大夫更好？”梁瑶说完，又陡然想起了回春堂的那一位，无奈地叹了口气，“即便是真的嫁了大夫，也不见得那些病症都能真的过手。大姐姐，咱们以后难不成都得指望阿栀姐姐了？”
“只要齐三姑娘好起来，参加这些京中宴席的时候，少不了会为我宣传一二，往后还怕没有人找上门来吗？”梁喻心有沟壑，当即带着岳南栀登上了齐府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