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动静陡然消失了。
郁南栀正准备再问一句，却听到隔壁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片刻后，那边响起一道强压着喜气的声音。
“你们既然如此诚心地发问了，我自然也要大发善心地告诉你们。你们听好了——”
隔壁猛然清了清嗓子，这才继续说道：“只要你们喜欢，你们便可以投掷金银，若是今日身上带的银子不够，你们桌子底下的丝绸布匹也是可以代替的，只要明日过来补齐了银子就是了。唔，银色的布匹代表五十两，金色的布匹是一百两，至于你们觉得楼下的人值多少，那便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出完银子之后呢？”姜珍追问了一句。
“自然今夜便是你们说了算了，你们想要如何便能如何，只要不闹出人命就是了。”隔壁的声音顿了顿，又像是响起什么似的，急忙补充了一句，“若是囊中羞涩，只是来瞧热闹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玲珑阁本就是广开门路，接纳天下三教九流。无论出身，无论富贵贫贱，都可进来一观。”
“呀，是玉郎！”隔壁女子突然惊呼一声，再也没有动静了。
郁南栀忍不住看向台下的人，一袭白衣长发如瀑只用一支木簪松松的在脑后挽了个髻。他倒是没有戴面具，一张脸上带着清冷的气息，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转过身来，抬头瞥了一眼郁南栀的方向。
隔壁顿时传来一声尖叫，银子不要命似的砸了下去。
“他还什么都没表演呢。”春桃嘀咕。
“你们懂什么，玉郎不需要表演任何东西，单单他这个人站在那儿，便足以令天下女子神往。”隔壁又传来了一道冷哼，听起来不像是先前那个给她们解释的姑娘。
春桃撇撇嘴，倒是不吭声了。
姜珍却来了兴致，恨不得推到中间的屏风，好生与隔壁的姑娘们聊一番才好。
可还没等她开口询问一二，就听楼下一阵惊呼。
姜珍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那个被隔壁姑娘称作玉郎的冷面仙人，不知何时香肩半漏，眉眼间似是蕴藴着一丝水汽，他像是受到了什么侮辱似的抬头往楼上看来。
隔壁的金银珠宝噼里啪啦往下落。
郁南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争抢台下的人，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
所谓玲珑阁，原是这样的七窍玲珑之地。
对于男子，就尽可能展现这里的女子柔美。
对于女子，便奉上各色男子以供挑选。
这里的吃食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这里并不是以吃食来赚钱罢了。
若是郁南栀没有猜错，只怕这里还有赌坊酒场等一应俱全的地儿。
“咱们走吧。”郁南栀道。
春桃立马起身，紧紧贴在郁南栀身后。
姜珍却有些意犹未尽：“瞧瞧这个小可怜最终会落入谁手啊，姑娘您急什么？”
“我瞧着这里的人还不如春风楼的长得俊俏，有什么好瞧的？”春桃是铁了心想要离开此处，忍不住上前拉扯姜珍。
姜珍却乐了：“春风楼？怎么？春桃你竟去过春风楼？”
春桃脸色涨红，不发一言。
“春风楼？诸位说的可是京城的春风楼？”隔壁敲了敲隔在中间的屏风，得到应允的答复后，请了玲珑阁的侍从来将中间的隔断撤掉。
郁南栀陡然觉得眼前一亮。
隔壁在正中间坐着的姑娘身着鹅黄衣裙，明媚动人，最主要的是那一双眼睛，仿佛刚才见过。
郁南栀微微一笑：“云掌柜？”
“你认得我？”姑娘一愣，旋即皱了皱眉，“定是哥哥又扮做我诓骗你们来着。”
“啊，难道咱们在云来客栈见到的云掌柜是男人假扮的？”春桃惊呼。
云柔无奈地抵住额头：“我哥哥就是爱捉弄人，不过哥哥让你们到这里来倒是推荐对了。我方才听你们提起春风楼？玲珑阁和春风楼可大有不同，春风楼不过是春风一度的好地方，可玲珑阁并不是你们眼前所见的这一丁点。”
云柔伸着脖子往下看了一眼，摆了摆手：“走吧，我带你们好生见识见识。”
“云掌柜不拍玉郎一夜了？”郁南栀挑眉问道。
云柔翻了白眼：“原不过是拍着玩罢了，好男人多的是，何必执着这一个。走，我先带你们这些京城来的贵客瞧些更好的去。”
春桃跟在郁南栀的身后几次扯住她的衣摆想要劝慰一二，可看着姜珍和郁南栀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千言万语堵在她的喉中，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了。
转眼间，云柔就领着她们回到了一楼。
立马就有侍从迎上来问：“诸位可是觉得哪里不满意？”
云柔没有开口，只是递了一个牌子过去。
侍从立马闭嘴，引着他们绕过中间的圆台，来到了后面。
“玲珑阁居然这样大！”姜珍惊呼。
郁南栀自然也没有想到这一处的后院竟然才是玲珑阁的精妙所在。
曲水流觞处，竟是一个巨大的花园，每一处花丛后面都是一间厢房。
从外头就能够瞧见门上的标志，有骰子，有发簪，有衣裳，有酒坛……
几乎站在门口，就可以让人猜到里头的模样。
“你们瞧着都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想必从未进过那些地方吧？”云柔抬手指了指标着骰子和酒坛的地方，“要我说，既然出来一趟就该到这些往日里根本不会去的地方长长见识才好。不过为了避免吓着你们，咱们先从这里开始吧。”
云柔说着，拉着她们走到了标着衣裳的门前。
“这里有棠越郡最好的成衣师傅，他们制出来的衣裳，便是宫里的娘娘见着了都得眼热。”云柔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那间门。
“云掌柜来了，可巧你前日里定的那匹月胧纱到了，快来瞧瞧。”迎上来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妪。
她引着云柔进了门，转头又看到了郁南栀她们，连忙笑着握住了郁南栀的手。
“姑娘们第一次来，倒也不必急着选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先来瞧瞧今儿我刚制出来的这条裙子，方才我还在想也不知这裙子穿在什么人身上才能体现出它万分之一的风华，如今瞧着姑娘才知，原来今儿老天爷是给我送来了姑娘这样的仙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