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南栀无所谓地笑了笑：“其实只要能够离开侯府，体不体面倒也不打紧。”
魏无虞叹气，想要劝她几句却又知道自己此时无论说什么其实都没什么用处。
她定定地看着郁南栀，将地契递了过去。
郁南栀结果一看，顿时一脸莫名：“怎么？夫子打算将自己的大宅子送给我吗？”
魏无虞翻了白眼，伸手指着地契上的落款冷声说道：“你看仔细了，这是崔九的宅子。”
郁南栀看清楚崔行舟的落款，立马将地契扔回到魏无虞怀中。
魏无虞一时苦笑不得：“怎么你还讲究起无功不受禄来了？”
郁南栀点点头：“本就是如此啊，再说了，我与崔行舟如今这样子本就颇受人指摘，若是收了这宅子像什么样子啊？夫子不必担心我，我如今自己也攒了些银两，离开侯府生活不成问题的。”
魏无虞叹气：“你这么想倒也不错，可我还是想不通，你先前执掌中馈，便是昧下些银子也没什么。可你为何偏生要与侯府划清界限，仿佛动用一个铜板都是罪过似的。可若说你一心为侯府着想，我瞧着又不像这回事。倘若你真一心为了侯府，就不会如此纵容郁瑾初和郁迟了。”
对于郁南栀的身世，魏无虞虽然知晓，却仍是不能理解。
她看着郁南栀，只想同她解释清楚：“出身不是你能选择的，要将你带在身边养大，做平远侯府大姑娘的是先夫人崔氏，不是你死皮赖脸要留在这里的。若真要找到源头，那也该是先夫人崔氏的过错，与你何干呢？”
郁南栀笑着点头：“夫子说的有理。”
“我在与你说正事，你别这么嬉皮笑脸。”魏无虞皱眉，想要斥责两句，却又不忍心。
魏无虞无奈地看着她，好一会儿也只是叹了口气。
她说：“你放心，明日我便会同侯爷请辞。不过说来，侯爷也左右不了什么，我原本就是你请来的，论理儿只同你说一声也就罢了，只不过如今你将权柄交出，我不得不多跑一趟罢了。阿栀，我离了侯府后，你万事都要小心。”
“嗯，你放心，我绝不会苛待自己。”郁南栀笑着点头。
第二天一早，郁南栀便被林婉寒了过去。
明面上说是要郁南栀给她指点一下账目上的问题，说白了不过就是要算账。
郁南栀一页账目还没说完，魏无虞就来了。
魏无虞先是淡淡地瞥了郁南栀一眼，轻笑一声：“大姑娘看账本呢，可都还顺畅？”
“自然是顺畅的。”郁南栀笑眯眯地点点头。
魏无虞点头：“如此倒也不算是辱没了我的名头。”
魏无虞说完便对着林婉行了个礼：“还请夫人见谅，侯府的两位姑娘，魏某实在教无可教了，如今府上有了夫人坐镇，想必日后能够更加妥帖地教导两位姑娘，侯府日后定是蒸蒸日上，故而魏某今日前来请辞。”
林婉皱眉：“魏夫子未免有些太过心急了吧？”
“心急？”魏无虞叹了口气，笑得苦涩，“我只恨自己心软了数次，留在这侯府里只有满肚子不愉快。”
“魏夫子这样说便是觉得阿栀学得不好了？”郁南栀闻言红着脸抬起头来，她咬了咬唇，怯怯地看向林婉，“母亲也觉得阿栀先前管家管得不好，才喊着阿栀过来对账的是不是？”
“你怎么会这么想？”林婉皱眉，“我不过是刚接手这侯府的摊子，许多事情不大明白才喊着你来给我解释一二罢了，母亲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
“真的吗？”郁南栀眨着眼睛看着林婉。
林婉点点头，拉着她的手拍了又拍，一个劲地保证。
郁南栀吸了吸鼻子：“那母亲可是觉得阿栀一切都好，不需要在跟着魏夫子学什么了？”
林婉早先也听过魏无虞的名号，她本就觉得魏无虞这样的人来教导郁南栀和郁瑾初委实是大材小用了。
如今自是巴不得魏无虞能够早些离开。
她叹了口气，做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来，到底是应了魏无虞离开的想法。
郁南栀不动声色地和魏无虞交换了个神色，彼此都松了口气。
“阿栀，你去送送魏夫子吧，好歹师生一场，总不可失了礼数。”林婉说着，又看向了翠珠，“你也去库房里给魏夫子挑两件好东西带上，咱们侯府出去的夫子，总得多些体面才好。”
翠珠点头：“昨日与夫人清点库房的时候正瞧见一方上好的砚台和徽墨，想来魏夫子应当喜欢。”
“那我还是更喜欢金银玉器。”魏夫子笑眯眯地看着翠珠。
翠珠愣了愣，扭头去看林婉的神色。
“魏夫子与你玩笑呢。”林婉笑眯眯地看了翠珠一眼，推搡着她先去库房。
郁南栀瞥了一眼主仆两个，忙将魏无虞送了出去。
两人站在侯府门口说话的空档里，郁南栀便看到翠珠抱着一个匣子不慌不忙地往这边走着。
郁南栀忍不住与魏无虞嘀咕：“夫子猜猜那匣子里是金银珠宝还是文房四宝？”
“平远侯夫人不是说了吗？我这样高风亮节的人讨要金银不过是玩笑而已。”魏无虞翻了个白眼。
等着翠珠走得进了，魏无虞便索性直接过去掀开了盖子。
翠珠一愣，连忙堆满了笑意同她解释：“夫人想着魏夫子到底辛苦教导我家姑娘们一番，自是要奉上金银才好，还请魏夫子笑纳。”
魏无虞自然笑纳。
送走了魏无虞，翠珠忍不住啐了一口。
“说什么夫子不夫子的还不是浑身铜臭气。”翠珠说完扭头看到还站在一旁的郁南栀，冷哼一声，“大姑娘日后还是好生跟在夫人身边学学才好，莫要被外头这些乱七八糟的人骗了才好。”
郁南栀瞪大了眼睛：“翠珠姐姐的意思莫不是在说魏夫子是个沽名钓誉的骗子吧？”
“难道不是？”翠珠冷笑，“在咱们侯府混吃混喝了这么些日子，也没见将大姑娘和二姑娘教的多出类拔萃，不是骗子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