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妖手扶额头,天啊!这个幸运buff需要多久才能失效?它能不能不要这么敌友不分?
那骨架得意地桀桀怪笑。一手倒提着蜻蜓,一手弹出尖刺~~~
眼看骨爪快要抓到眼前!
被烧毁的身体,被砸裂的头骨,穿着红色嫁衣,失去五脏的胸膛……影妖心头转过无数的念头,灵光急急闪现。
机会只有一次!她毫不犹豫放下弯刀,展颜对着那副残骨微微一笑,喊了一声:“守礼!”
骨爪粹着毒药的寒光,危险地停在影妖眼前。
披着旧褂子的骨架果然顿住了,顶着半幅皮肤的骷髅歪着头,似乎在思索,“守…礼…守…礼…”突然,骨架震动起来,声音由慢到快,最后变得焦急:“守,礼,守礼!守礼!”
影妖帮忙上前,一把拉起吓傻的蜻蜓,护在身后。
少顷,骷髅的骨爪又抬了起来,黑洞洞的眼窝紧盯着影妖,阴惨惨地喊着:“你是守礼?你若是守礼!你就和他们一样,你看我变成那样,却一声不吭?你为什么不说话?”
“时间这么久了,我原谅你了……可你,你为什么不来见我?!你快出来啊!”他的声音到最后变得哀怨凄厉,若是眼眶中有眼球,怕是早就流出泪来。
‘看来守礼不是他,那么…’影妖眨眨眼睛,换了一句台词,大胆试探道:“对,我不是守礼!我只是游客!在山下的旅店里,见过你俩合作的一座石像,上面写着---冰冷的玉石只会揉碎钢刀,却无法割裂我的灵魂,我会以血肉之躯冲击禁锢,回到你身边~~”
骷髅听完,呆滞了片刻,全身颤抖起来,声音带着哽咽,“他,他还记得这句话吗,他还记得这句话吗?呜呜呜…”说罢,他举起夸大的破袖子,遮住眼窝,做出了害羞的样子。
‘果然,这幅骨架就是被山民虐杀的那个青年。不过,他这个风格……’影妖满脸错愕地看着那副骨架继续陷入自我羞涩的状态里。
此时,从大殿里传来很不合时宜地抽泣声,影影绰绰,模模糊糊的,似乎是个极苍老的男人压抑着在哭泣:“纪…思…纪…思…”
破烂的骷髅放下袖子,停止害羞,透明的薄皮附在白骨森然的脸上,流露出越过纠结之后的惊喜来,他双脚不占地地跃下戏台,全然不顾地往那里飘去:“守礼!守礼!”
影妖和蜻蜓同时戒备起来。
那哭泣的声音渐渐淡了,旅店老板慢慢从大殿门后,走了出来。
他还是一副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掩住胸口,“这里的寒气太大了,咳咳咳,咳咳咳。”
穿着红衣的骷髅快要飘到旅店老板眼前,却闷哼了一声。手扶胸口,停住脚步,原地打转。
骷髅歪着头看着前方,双臂伸直了摸索着:“守礼?守礼?我每次都能听见你,却看不见你,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旅店老板也是一副受尽折磨的样子,一手紧紧抓住心口,咬牙忍住痛楚,另一只手探索着伸出去,隔着空气抚摸着对方,想像着恋人的模样。
“我煮的吞沙虫、白蜡烛,你都按时吃了吗?那些黑虫虫磨得粉末能帮你愈合骨头,蜡烛粥可以缓和你的阴气,要记得吃啊!”旅店老板口中不断念叨着,右手焦急地在眼前胡乱摸索:“纪思,别怕啊!这里还差2个生魂,你就能出来了。”
‘这位叫纪思的骷髅架,以及垂垂老矣的旅店老板,他们居然互相看不见彼此?还有,什么叫还差两个生魂,特指我和蜻蜓吗?’
郁闷之后的影妖有些纳闷:‘几十年来,他们都是这么交流么,隔着空气,明明近在咫尺,却始终看不见摸不着。’
旅店老板不断地咳嗽,好容易咳嗽声才停了,他摸出一块手绢擦擦眼角,轻声道:“快了,快了,今晚过后,就有结果,你就能看见我了。”
他缓缓转头,对着影妖、蜻蜓,皱巴巴地露出一张诡异笑脸,“二位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为何我们这边陲小镇,由古至今一直都是流放战犯之地,却能从无灾年,物产丰富,水甜人美么?”
影妖手指无意识地拂过刀背,默不作声,紧紧盯着他。
旅店老板咧开缺牙的扁嘴,笑了:“你在山下听那些多嘴的婆子们说过,山里有头骨盖的事吧?”
“故事并不完全。”他笑眯眯地摇摇头:“山里并没有神,只有一位古代将军。平日里,他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只有献祭之后,才会时不时的显显神通。所以我们年年上供,只为了平安无事。他在这里搜刮着灵气以及村民们的供奉,每年还要听几场戏,年底还要纳一房妾室。
当年,我和纪思什么错事也没做,只因他时常与我碰面,无意间撞破村长家的丑事,便被刁奴嫁祸,说他杀了人。我被家里人诓骗,支出门办事了,没能及时赶回家。
于是村民将他软禁在家里,等候判决。
凑巧也到了年底~~~他命不好,没有等到我回家,就被那帮蠢人绑牢了,杀死在这里。
在以前,那不叫杀人,叫做山神娶妾。他们把相中的孩子装扮成伶人,送进山里,作为献给神的礼物~~~只为了换取后面几年的太平。”
影妖望着衰老到人类的顶点后,却依然思维清晰的老人,有些无语。
“装饰得再精美,包装得再精致,那些编造的传说,也不能掩饰你们的罪行。”影妖淡淡地看着那位老人:“你,或者山里山下的村民,你们都是凶手。不论从前以后,杀人就是杀人,无需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