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从背包里取出蜡烛点起来,走在前面,火苗在他手中被风拖来拽去的,勉强照亮了这一方天地。
他挥手招呼影妖跟紧,小声说道:“我在史书上看过,这里是清末红顶儒商发迹的古镇,也诞生了很多的艺术家。这些富人没事就会请戏班子来这里唱戏。这里应该是祭台的遗迹,古人极看重先人的福地。”
“何为福地?”
“就是祖先的墓地,通常会找个堪望风水的先知之类,选好极佳的阴宅后,再将祖先埋葬,据说会子孙带来好运气。”
影妖歪着头,仔细听了,蜜糖色的眸子流露出纳闷和不解,“死了便是死了,哪里来的福音?期待死人给后人带来好运,未免太扯了。”
“为什么?因为钱呗,有了钱还想子子孙孙继续有钱,继续风光下去呗。所以,只能寄希望于祖先显灵了。”蜻蜓走至木柱前,轻轻拍了拍,粗糙的灰尘,飘落地面。
他浅蓝色的眸子被月光改为深色,心情也郁结起来;“前世的风光,父辈的头衔,带给子女的只有压力。多少年过去之后,曾经的喜乐时光,都化为尘土了。
那时的人们太过热闹;现在的人们,却太过冷情。
古时的人们交流不易,很难遇见心仪之人,所以才会诞生饮鸩止渴,生死追随的故事……”
蜻蜓忽然转过身来,举着蜡烛,目光灼灼地盯着影妖:“小影,你会因为某人,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只为接近他吗?”
影妖回望着渴求答案的少年,樱桃粉的唇瓣轻轻弯起,摇头笑了:“不会!那样剧烈的蜜糖和紧随其后的毒药,只会伤害我。关于情感的描述,我从书上看过几页,大致如此。抱歉,我没有遇见可以让我赴死的感情,所以不会!”
束缚于冰冷,却无法挣脱,无法诉说,无法宣泄,恐怕也无法滞留……瑰丽的生命就在此刻,变得如同纸张,刻板地写满了寂寞与孤独。
细思之下,却并无不妥。因为所有的相遇都是如此,无非你追我赶,你逃我找,恩恩怨怨,寻寻觅觅许多年后,仍不免一死。
蜻蜓垂下眼,轻轻将蜡烛安放在案桌上,低喃着:“我明白了。”
影妖虽然不解蜻蜓为何情绪低落,还是走近几步,体己了一句:“你不必在意,那只是我自己的看法…况且,除生死,无大事!”
蜻蜓却认真起来,点点头:“小影,你说得很对,我记住了。”
影妖神情一滞:我说什么了?你记住什么了?
虽然有点摸不清这位小跟班的意思,不过剧情还需要走下去。
穿过形同虚设的大殿木门,四十平方大小的庙宇里,正对二人的就是一尊死气沉沉的神像。
里面的仙尊跟预想中的宝相庄严丝毫不搭,这里供奉的居然是一尊戴着五彩面具,蓬发赤脚,筋骨健壮的野神。
野神的造型粗狂,发髻歪斜,衣衫以玄色为主,从未曾在史书上见过。
面板同时掉落【激发主线任务:玩家影妖需在山里安全渡过今晚,存活到明天。----任务完成奖励+100分】
同样的主线任务,蜻蜓也拿到手了。
能安全存活到明天就算完成主线任务了,看来今晚免不了一场恶战。
二人正在盘算该如何搜查。
一个等人高的黑影在昏暗的大殿里一闪而过。
蜻蜓一见,唤出峨眉刺,双手拿定后,飞速追了过去。
那人影出现的快,消失的更快,跟随着追出去的蜻蜓在大殿的角落发现一片红布罩着的物体,陈旧的流苏下,能看出是一面考究的铜镜。
难道这尊泥胎野神还是一个爱美的孤魂?蜻蜓左手横刺护住心口,右手转动峨眉刺,轻轻挑开红布,……
一直默默耕耘,勤恳作业的摄影君,此刻飘在天空,调整好焦距。
站在铜镜里,还有一个“蜻蜓”,那人缓缓抬起头来,皮肤带着一圈毛影子,服帖的银发无端竖起一对触须,颤巍巍的。
眼睛暴突眼眶外,越鼓越大,彰显在脸部,布满渔网般的鳞片。那个“蜻蜓”面目凝滞不动,一顿一顿地伸直手臂,背后一对透明的薄膜缓缓翘起,他歪起嘴角痴痴笑着。
这段堪比灵异恐怖片的画面,引起场外观战的里一帮老少爷们的惊呼!
黄毛恨铁不成钢地拍着大腿:“凸(艹皿艹 ) ,我就知道这鸟不是好东西,只会拖大佬的后腿,必须讨伐他!战友们,怼他!盘他!杀啊!”
宿舍其他人都是蒙在被窝里观看,黑猫女一个枕头扔过去:“闭嘴,别耽误我看片。”
……
影妖飞起一脚,将那铜镜踢出殿外。
那面镜子越过门槛后,“咕噜噜”地滚进门后,没有了动静。
影妖默不作声,取出幽冥弯刀,刀背横推对准那个人影。
殿门被风吹得晃悠起来,只一晃眼,另一个蜻蜓又出现在原地,他双手反扣着峨眉刺,正弓腰弯背,警惕地探查四周。
好像刚才的影像都是幻觉,影妖摇摇头,静了静心,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跃上案桌,弯刀高高举起,往泥胎彩塑的神像身上随意扎进,“噗呲,噗呲,噗呲”刀影闪着银光,白窟窿进去,黄泥沙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