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铮觉得是。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事伤她太深，时以微对他的感情很缺乏安全感，虽然他一直设法弥补，但并不能根本改变她内心的想法。
陆纹言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心里已经有谱，笑着道：“好，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商量，爷爷等着。”
时以微这才松了口气，但从陆家回去的路上，周云铮又提到很早之前杨教授说过的，要请大家吃饭的事。
时以微咬牙切齿道：“周云铮，你别得寸进尺！”
杨教授说的吃饭，那是基于他们未婚关系还在的时候，性质截然不同。
周云铮皱眉，“真的不行？”
“绝对不行！”
周云铮只能遗憾，暂时作罢，正想着要怎么不动声色地让别人知道他追回时以微的时候，手机响起，却是顾董事长打来的电话。
周云铮皱眉接起。
时以微只能暂时压下打人的冲动，又见他神色有些沉，耐心等他挂了电话才问：“顾丝丝怎么了？”
“失踪了。”周云铮头有些疼，顾周两家交情不错，如今他又同在国内，“明天顾董事长，也就是顾丝丝的母亲会来S市，到时候我可能要去接她。”
时以微皱眉道：“顾丝丝能失踪去哪里？”
“查到她飞去了C国，但电话联系不上。”
时以微点头，原来是任性的顾大小姐旅游玩失踪，“既然知道她在C国，联系你做什么？”
“主要是商业上的事，顾董事长对国内还不熟悉。”
时以微了然。
此时市博“阅在方寸”展厅内，陆明远的南瓜玉壶展品前，一个纤瘦的中年女人久久站立，她的目光紧盯着玉壶，思绪却已经飞回了很久之前。
当时三十一岁的陆明远技艺已经很高超，但得到制作国礼的机会，还是让他倍感压力，迟迟无法决定要雕刻什么。当时她、沈千江、陆纹言都设法为陆明远提供想法，但效果不佳。
越秀宜浅笑，“那天明远突然说他想刻茶壶，但就是担心效果不佳。”
她的话落音，旁边一个看起来年纪相当的男子道：“因为普通的茶壶雕工简单，无法满足国礼的要求，也体现不了陆家的绝技。”
越秀宜点头，“但后来，他还是决定刻茶壶。”
“这把南瓜壶，确实是明远技艺的高峰。”说这话的人，正是沈千江。
越秀宜和沈千江都知道，陆明远能把这南瓜花雕得这么好，背后的关键不是陆家绝技，而是时韵。
当时十八岁的时韵是陆明远的学生，出身牙雕世家，牙雕里将镂雕和透雕技法发挥到极致，正是得了时韵的支持，陆明远才能在这两种技法上得到重大突破，用三个月的时间雕出了这把展品级的南瓜玉壶。
当时这把南瓜玉壶虽然没被选中做国礼，但是有重量级的博物馆想收的，只是陆明远不同意。
不同意的原因，直到很久之后他们才知道，是因为时韵。
越秀宜自嘲道：“我们相知那么多年，却比不上他跟时韵半年的来往，真是对我最大的羞辱。”
沈千江心疼地看着越秀宜，这二十多年来虽然他一直悉心陪伴，但还是无法消除她内心的恨。
平心而论，这把玉壶确实是激发出了陆明远所有的潜能。
沈千江道：“你身体不好，医生交代不能有大的情绪起伏。我们还是去外面走走吧。”
越秀宜摇头，“这么多年我都忍过来了，不过是一把玉壶而已，算不了什么。我这次回来，就是要让陆家把欠我的，通通还回来。”
“你真的决定跟奥罗藏品签约了？”
“为什么不呢？我们合作很愉快不是吗，虽然赝品的事没有完全成功，但对陆家来说造成了打击。”
“秀宜，我是担心你的身体……”
越秀宜打断道：“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如果你愿意帮我最好，不愿意我也有办法。”
“你知道的，我会帮你。”
越秀宜沉默不语，她的目光依旧紧紧地盯着那把玉壶，无论周围的人如何变动，她都没有移动一步，就像她的人生，从认识陆明远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停滞在那里，不管身边多少人事曾经来去。
“这把茶壶好精致，”旁边参观的小姑娘对同行的小伙伴发出惊叹，“听介绍说这是一整块玉雕成的，不知道壶把怎么能那么刚刚好。”
“但这个艺术家的私生活不好，技艺好又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
“网上都传开了，抛妻弃子跟情人跑，你居然不知道？”同行的小伙伴不敢相信朋友的落伍。
那小姑娘听着，心里莫名有些难受，忍不住道：“网上传的也不一定都是真的，我觉得他刻得很好，他的作品看着能让人内心平静，介绍还说他一直致力于让国宝回归，这样的人，我不相信他会那么坏。”
“道德有问题不代表是坏，反正你自己上网查查就知道了。”
两人换下一个展品的时候，还在互相辩解，但看起来应该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因为没过两个展品，她们就各自分开看了。
越秀宜的目光落到那个执意为陆明远辩解的小姑娘身上，她看起来阳光灿烂，眼里还残留有愤怒。
沈千江看了她一眼，道：“看来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只要还有人知道陆明远是什么人，时韵就永远不可能受到陆家的认可。”
沈千江很清楚自己的师父陆纹言有多注重声誉，所以这么多年来，他认了时以微，但始终没有正面承认过时韵。现在时以微的名声虽然打起来了，但因为陆明远的私生活饱受非议，所以时韵还是不可能受陆纹言、受陆家认可。
这也是越秀宜的目的之一。
越秀宜将目光移开，转身朝博物馆外走，声音冷怨，“她只是顺便，真正对不起我的是陆家，是陆纹言。”
没多久，周云铮接到丁简发来的消息，说奥罗藏品的继承人佐罗明天也将抵达S市。与此同时，时以微接到来自佐罗本人亲自打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