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子软倒在地,然而直接趴在苏济身上,依旧死死地掐着苏济得脖子,浑身黑气几乎实质化。
虞黎正巧过来,看到了皱了眉头,正要过去阻止,姜馥手一伸,拦住。
“你这是做什么,陶竹就要魔化了!”
“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虞黎有点不可思议,他第一次知道姜馥对人可以这么纵容,
“他一旦魔化,那个人类可能也会死,到时候天打雷劈,他会灰飞烟灭,多年修为损毁一旦。”
姜馥只是面无表情,已经与虞黎打斗几下,
“你以为他不知道后果吗?我曾经答应过,只要他愿意。”
虞黎不想伤她,上不了大招,只能喝姜馥打个平手。想想收了手。
罢了,事情已经如此。
殿外,电闪雷鸣,不停的在大殿前头劈开,天色都被照亮了。
柳晴第一次感受到胆寒,原来天地之威这么强大。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却依旧撼动不了苏济的一只手,她简直想哭了,她想念警察叔叔。
接着,她突然拿出手机,想拨打110,然而信号怎么都不通。
她开始撕打陶竹,后悔带苏济上山来。
陶竹不为所动,只是死死地盯着这个他等待,许久的人。
苏济眼中懵懂,双手扒着他的胳膊,却哑着嗓子问,
“你到底是谁?你认得我吗?”
陶竹看着他眼角的泪痣,想起这个人曾经带着可爱的笑意对他说,
“你不认我啦!”
模样那样活泼,仿佛春天早晨的草叶上的露珠。
所有的事情他都还记得,他却已经忘记。
突然,他赤红的眼睛留下两行泪水,浑身颤抖,松开了手臂,放开了苏济。他脸上的黑线渐渐消失,恢复了如玉般无暇的脸庞,仿佛依旧是那个如翠竹的年轻人。
窗外雷声不见,云销雨霁,一下子天朗气清。
若是苏晴没有看到这一幕,她都不会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这么灵异的事件吗?
苏济看着自己的手背,仿佛那两滴泪水一下子烫到他的心底,烫的他的心都哆嗦一下,明明这两滴泪水是凉的。
陶竹站起来,就要转身离去,苏济一下子拽住他的道服,
“你是谁,告诉我。”
陶竹冷着面孔,
“离开这,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抽回衣摆,离开了。
苏晴看着他脖子上青红的印子,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说,
“我们下山去医院吧,到时候只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看着苏济愣愣的看着陶竹离开的方向,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
“你确定你不认识他?总感觉你辜负了人家呢?”
苏济看着自己的手背,呆呆的说,
“我不知道,我应该是不认得的,但是……”
“但是什么?”
苏晴忍不住问道。
苏济想,
但是总有一种熟悉感,亲切感,怎么都对他生不起气来。
苏晴看到角落里隐莫身形的姜馥,她之前来上香知道这人就是这里观主,刚刚竟然一直在这里看好戏!
刚刚所有的恐慌不安,立刻变成愤怒,喷涌而出。
她怒气冲冲的带着苏济走过去,看着她平淡悠闲的样子,厉声说道:
“姜观主这,这是什么情况,我朋友差点被你道观里的道士掐死了!你们却在这里看好戏。”
姜馥无所谓的笑,
“这本身就是他们的因果,别人无能为力。”
苏晴看到她这个样子更生气了,
“没想到你们是这样的,我告诉你们,我要打110,我要找律师,我朋友脖子上的痕迹就是证据,我要告那个人!”
“哦哦,那你去告吧。”姜馥随意的说。
苏晴的怒气值简直已经到达了顶峰。
“不行。”
苏济突然出声,
“我们不告他。”
“苏济,你什么情况,你差点被掐死了!”
她在帮他冲锋陷阵,结果却被队友在背后插了一刀。
苏济没有理他,问姜观主,
“你知道他是谁吗?为什么,为什么要……”
为什么要掐死他的是那种表情,为什么要流泪。为什么他觉着伤心呢?
姜观主冷声对苏济说,
“既然他放过你了,你就离开吧,忘了今天的事,也不必去找寻答案,你找不到的。”
说完手一挥,苏济脖子上狰狞的青紫伤痕竟然就好了。
苏晴看的目瞪口呆,直接伸手,上去摸,结果光滑如玉。
她第一反应是,这下真的没证据了,告不成了。
第二反应,这是个真的高人。
她突然抓住要走的姜馥,眼中冒着星星,
“高人,我有件事情你能不能帮我?”
姜馥有点不耐烦,她现在心情不怎么好,有点不耐烦应付这些事。
“那你有什么能付出的,我不要钱,只要气运和功德,或者脸皮四肢也可以,这些东西可比钱贵重多了,咋样你换不换?”
姜馥露出有点恶意的笑。
苏晴第一次知道四肢脸皮,气运功德这些能换。有点惊呆了,是真的吗?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没有撒谎。
想着自己最近想要找寻真相,却仿佛被糊住了眼睛,到了地方,却总是晚了一步。想想自己梦中的姜邦哥哥,把自己从泥地里拉起来,拍拍灰,温柔的对她笑。
她坚定了语气,
“姜观主,我换,只要你帮我这件事,你想要什么都行。”
姜馥看着这个年纪并不大,却有点精明的女生,来了兴致,问,
“说说吧,有什么事?”
小胖子很自觉的弄了几杯果汁,摆了点心,,让他们去居住区的餐厅坐着。
苏晴喝了一口石榴汁,冰镇的甜意涌进胃里,她慢慢平静下来。
苏济不知为什么,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手臂发呆。
“我是姜家的远方表亲戚,基本上没有什么血缘了,后来家境贫困,被姜家家住姜源救起。”
姜馥突然出声打断,
“你说谁?”
柳晴不知道怎么了,又重复了,
“姜源,我现在叫叔,在姜家排行第三,从小到大他就资助我,上学,生活费,家长会,去医院,他都陪着我,就仿佛是我爸爸一样。”
姜馥握着被子的手突然颤抖一下,她放下杯子,
“继续。”
柳晴看了她一眼,见她没什么表情,继续说,
“我从小也知道是寄人篱下,除了叔婶和姜邦,都觉着我是破落户,拖油瓶的看不上我,我努力学习,如今也算小有成绩。
可是我有回无意间听到二婶说,姜邦好像不是我叔的孩子,是她的孩子。我试探了两次,确定她就是那个意思,二叔从小对姜邦也超级好,就跟他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对他女儿都没这么好。
我记忆里邦哥是个很温柔的人,而且也不长这样,但是周围人都说这就是姜邦哥,我之前就见过他一次,然后慢慢的也就以为是我记错了。
然后这次的事情,我起了疑心,想要调查一下,听说当初邦哥被人拽走了,后来又被送回姜家。
我就想翻之前的档案,找了警察的同学,然后档案室突然失火。然后我想到人贩子,去问那个人贩子,他只说了个阳光福利院,然后第二天人贩子用筷子自插脖子死了。
我去想去阳光福利院,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当时开错了路,差点开到河里,我吓了一生汗。
我就觉着没有那么简单。
而且我的记忆关于邦哥,关于我调查这件事的细节,竟然渐渐在我脑海中一点点消失,我开始还以为是用脑过度,后来去医院检查了,没什么事。
后来有一天,我半夜醒来,连邦哥的面貌都回忆不起来,我顿时觉着不对,浑身出了一身冷汗。
发现对这件事情的记忆越来越少。
还几次三番觉着有人盯着我一样,但是我每次转头,都没有发现人,明明是空空荡荡的街道,却总感觉有东西在看着你。
后来,我停了下来。
我把所有的事情记在一个本子上,我每天都会看,都会回忆。
然后有两三次现在的姜邦试探我,说小时候把我从泥地里拉起来。
我顿时警惕起来,说,有这回事吗?我一点记忆都没有,估计是太小忘记了。
后来二叔也试探我两次。
见我不再调查,好像忘了所有的事情。正常的工作上班,也就不再试探我。
后来盯着我的人也没有再看着我了。
但是我越想越觉着不对。
每天晚上都出一身冷汗,半夜惊醒。
我一直想找个大师,但是这种事情我不敢找那些名气大的,我怕我刚到人家家里,就被人灭口了。
所以,姜观主,刚刚的事情是我不对,这次的事情我想你帮我。我觉着现在的姜邦不是姜邦,我想找到最开始的邦哥。只要能找到他,我什么都愿意付。”
姜馥听完,手在她耳朵旁边摇了一下铃铛,苏晴只听到“叮铃”,清脆的一声。
一条黑色的,线一样的东西慢慢,从她的耳朵里面划出,一点点出来,最终在姜馥手上盘成一条蛇一样的东西。
苏晴只觉着眼前的迷雾,仿佛被人扒开,记忆的尘土被人拂去,她脑海中的邦哥的形象越加清晰,她泪水流了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