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孟听拉着棠鱼一直往前走,他沉默不言,一只手抱着小允儿,一只手拉着她,走得很快。
一开始棠鱼还能跟上他的步伐,慢慢的就有点跟不上了。
“沈孟听,你要去哪里?”
“沈孟听,你慢一点。”
可前面的男人丝毫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想法。
到最后棠鱼有些恼了,想甩开他的手,他却捏得很紧,她挣脱不开,皱眉恼怒,“沈孟听,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要带我和我女儿去哪里?!”
沈孟听还是没有回头,只是脚步稍稍放缓了一些。
最后,还是在他怀里抱着的小允儿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奶声奶气地说:“叔叔,你额头上全是汗,我帮你擦擦好不好?”
沈孟听的脚步慢慢停下了。
小女孩有些冰凉湿润的指腹轻轻按压在他的额头上,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喉间有些干痒。
他垂眸,看了小允儿一眼。
他的眼神明明很冷,但是落在小允儿清澈的瞳孔中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变得温柔起来。
半晌,沈孟听才回头,看着棠鱼。
“上车吧,我先送你们回家。”
“不用,”棠鱼说,“我自己开车了。”
沈孟听看她一眼。
他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买车了。
不过不重要,他现在有事情要跟她谈。
“那你在前面开车带路,我跟在后面。”
这下,棠鱼有些不理解了,“你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要跟你聊一聊。”
对上他的眼神,棠鱼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心虚。
尤其是看着他抱着女儿的样子,实在是太熟练了。
两张相似的眉眼在她的眼前放大,她心跳陡然加快。
棠鱼的视线有些躲闪,说:“……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聊的。”
沈孟听眯了眯眼,语气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压力。
“棠鱼,”他说,“算上你女儿的手术,上次露营,还有这次,你欠我的人情多到还不完,对你女儿的救命恩人,你但凡有点良心,都不应该对我是这个态度吧?”
说到“良心”两个字的时候,沈孟听加重了语气。
棠鱼咬了咬唇,一时之间没说话。
还是小允儿看了看沈孟听,又看了看棠鱼,最后才说:“妈妈,我们请叔叔去家里坐坐吧。”
棠鱼看着小允儿眼中盛满期待的目光,终于还是没再多说什么,只说:“那你下来,跟妈妈一起回家吧。”
“她坐我的车就行。”沈孟听道。
“不行,”棠鱼皱眉拒绝,“你的车上没有安全座椅。”
沈孟听又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转身走向电梯。
到了车库,沈孟听跟着棠鱼到了她的车前,把小允儿放下来。
他看了一眼她的车,一辆特斯拉,倒是挺适合女生开。
后座放着安全座椅,他不会用,看着棠鱼小心翼翼的把小允儿放在安全座椅上,这才起身走向副驾驶。
等她发动引擎,沈孟听才回了自己的车上。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车库。
沈孟听的车跟在棠鱼后面,看着前面那辆银白色特斯拉的车牌,按了下蓝牙,打了个电话。
“帮我选个安全座椅,”沈孟听淡淡道,“最贵的。”
顿了下,他又说:“要粉色的,小女孩喜欢的那种款式。”
-
到了棠鱼的家,沈孟听没急着进去,站在门口。
棠鱼回头,说:“家里没有男士拖鞋,你直接进来吧。”
她想让他有什么事说完就赶紧走。
可沈孟听的重点却在她的后半句话上。
“一个结了婚又丈夫的女人,家里为什么会连一双男士拖鞋都没有?”
棠鱼嘴硬道:“没有就是没有,怎么了?”
“我不记得我的大哥回家之后有不换拖鞋或者不穿鞋的习惯。”
意思很直白。
那就是沈章棋不住在这里。
之前赵粤派了人在这里蹲点,也给他报备过,沈章棋只来过这里一次,虽然在这里过了夜,但是那天晚上棠鱼没有在家,也就是她被下药的那天晚上。
沈孟听走进她家里,单刀直入地问:“你和沈章棋的婚姻,到底是怎么回事?”
棠鱼捏紧掌心,“跟你没有关系吧!”
“在今天之前,确实跟我没有关系,”沈孟听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晦暗,“但是今天之后,也许就有关系了。”
棠鱼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沈孟听,胸腔下的心跳非常快。
沈孟听上前一步,坐在沙发上,一只腿提上来搭在另一条腿上,看上去漫不经心,但语气中却带着笃定。
“如果你和沈章棋的婚姻是真的,他不会在回国之后对你不闻不问,让你一个人带着女儿工作生活,如果你女儿的父亲真的是沈章棋,那么她不会在别人说她没有爸爸的时候,只会哭和打架。”
棠鱼攥紧了手心。
沈孟听继续说:“需不需要我跟你科普一下一个正常的,有爸爸的小朋友,在听到别人说她没有爸爸的时候的第一反应吗,是觉得对方不可理喻,然后第一时间给爸爸打电话。女儿总是最黏爸爸的。”
沈孟听看着棠鱼,直视着她的眼睛,看清了她眼底所有的慌张。
棠鱼一直都知道,她和沈章棋之间的事情,就算一时瞒住了,也不会瞒得太久。
沈孟听是多么聪明的人,她从来没想过能瞒他一辈子。
但她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快到让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她的记忆中,从来没有体验过父爱和母爱,自然从来不知道女儿会不会黏爸爸,也没想过沈孟听会从这个细节发现什么端倪。
沈孟听看了棠鱼一会儿,视线缓缓下移,看向了一直站在棠鱼身后,拉着棠鱼的手,小心翼翼观察他的小允儿身上。
小允儿的眉眼真的很像沈章棋。
但是别忘了,他和沈章棋是亲兄弟。
虽然同父异母,但是他和沈章棋的眉眼都随了他们的父亲。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小允儿像的不是沈章棋,而是他,沈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