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
宋允歌眼神坚定的看着江文雯。
她早就想过她可能会受伤，可她还是要这么做。
宋镇城的离开带给她的伤痛一丁点都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减轻，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
她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梦见简婉之闯进宋镇城病房里面的那一幕。
每次梦到那一幕她都会因为过于努力想要将简婉之推出病房惊醒，哪怕是在梦里她也没有一次改变现实中已经发生的结果。
“我知道真正的根源其实一直都在我身上，可是说服不了我自己文雯，我没有办法不去怨简婉之，就像是我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一样。”
“每次从梦中惊醒之后我都喘不过气，我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把一切和爸爸说清楚，如果早点说清楚或许事情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更怨简婉之，为什么她不能再多给我一点时间，等我理清楚这所有的一切让我自己亲自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爸爸。她算是什么人，她有什么资格去和我爸爸说那些，她不过是一个破坏我婚姻的第三者！”
宋允歌几近歇斯底里。
这件事像是石头一样压在她的心里，她无数次的想要卸下那块石头让自己喘一口气可是她做不到。
不管什么时候脑袋里面一直有一道声音在提醒着她，提醒她没有资格原谅自己。
之所以忽然决定搬出宋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没法在处处都是宋镇城生活痕迹的地方呆下去。
她早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谴责自己是一个胆小鬼，只会回避问题的懦夫。
所谓的搬出去是为了离律所近、以后工作更方便的借口只能用来搪塞其他人，根本没有办法说服她自己。
“我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原谅简婉之，哪怕今天我受伤了我为此付出了我预料之外的代价我也要这么做，只有这样我才能让自己喘一口气，文雯，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承认，我不配……”
“别说了！”
江文雯红着眼抬手捂住了宋允歌的嘴，不给她将那句带着诅咒她自己意味的话说完的机会。
“你没错，不许那么说自己。”
江文雯一把将宋允歌抱在怀里，任由宋允歌的泪染湿她的衣服。
“允歌，叔叔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的，叔叔怎么可能会怪你呢，如果他看到你这么做知道你这么想他只会心疼你允歌。”
“也怪我，我早该察觉出你的不对劲的，让你一个人挣扎了那么久，怪我允歌。”
江文雯抬手胡乱擦了下她自己脸上跟着落下的泪，然后轻轻拍着宋允歌的后背努力安抚宋允歌的情绪。
江文雯的车没有开去律所，而是停在了宋允歌租住的单元楼前。
这也是她第一次来宋允歌租的房子。
逼仄的楼道堆满了对面邻居家的鞋架和杂物，仅仅留出了容许一个人通过的小路。
楼道里面的声控灯也是反应迟钝到她连着跺了好几下的脚才发出了一点微弱的光亮。
想要让宋允歌换一个地方住的话在嘴边徘徊了许久也没能说得出口。
她很清楚宋允歌为什么会选择住在这里，和钱没有任何关系。
是在用这种近乎折磨自己的方式来缓解心里对宋镇城的亏欠，哪怕宋允歌知道这样不会改变现在已经落定的任何结果。
她不是宋允歌，再怎么心疼宋允歌也没法完全体会到宋父离开给宋允歌带来多大的创伤，轻飘飘的两句‘别这样了这样什么都改变不了’的话无异于对连温饱都无法保障的人说何不食肉糜。
“明天联系物业来维修一下声控灯吧，还有这楼道，也让对面的邻居收拾一下，全部都堆满了走路都不方便。”
宋允歌回头看了一眼楼道，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你回去吧文雯，天色不早了。老师和师母应该都还在等你吃饭，我也有些累了想要早点睡觉。”
“我一会儿和他们打电话说一声，今天晚上我留下来陪你。”
“还是算了文雯，我这里很小，客卧就只有一个房东留下的单人床而且还没有收拾过，你会不习惯的。”
江文雯不以为意的换上门口的拖鞋，不过几步的距离就走到了客卧门口。
看了一眼被一张单人床占据了大半空间的客卧后她心里一阵酸涩，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一边往主卧走一边和宋允歌说她以前去国外留学的时候住过一个特别不好的宿舍，早就锻炼出来对住宿环境的要求没有那么高了。
“再说我觉得你这里还挺好的啊……”
在推开主卧的门以后江文雯没有说完的半句话彻底咽进了肚子里面。
看了客卧的环境以后她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想着不管主卧是什么样子她都能接受的了，再说主卧毕竟是主卧多少是一定会比客卧好的，可亲眼看到了主卧以后她才明白宋允歌为什么不留她。
除了主卧这个名字听起来会比客卧好一些以外，其他的环境大小装修都和客卧没什么区别。
也是一张单人床，屋子里面的衣柜一看就是有年头了，木柜门表面的刮痕划痕多的数不过来。
在她眼里，宋允歌从小到大的生活条件是要比她好的多的，虽然宋母离开的早但宋父和秦珊早就用用更多的爱弥补了宋母的那份空缺。不说养尊处优也是生活条件优渥，就是和宋父因为进修专业起争执宋父断了生活费的那段时间宋允歌也没有住过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她光是看一眼都要打退堂鼓，更别提宋允歌了。
“允歌，我们换个地方住吧，这里小不说未免太旧了一点。”
江文雯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这时间宋允歌已经把带过来的行李箱打开铺在了地上。
听到江文雯这么说还特意扫了一眼房间，平静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
“不是很旧吧，再说我都已经交了三个月的租金了，不住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别看这里面积不大其实租金也不便宜的，毕竟是不错的地段，去律所来回也用不上一个小时。”
“允歌……
“文雯你别劝我了，我行李都已经带过来了。”
宋允歌一边说一边把从箱子里面拿出的床单递给江文雯，走之前和我一起铺一下吧，这样我也能省点力气。
江文雯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接过床单。
离开的时候更是几次想要说服宋允歌从这里搬出去，可每次都是刚开了口就被宋允歌找其他理由借口搪塞了过去。
根本不给她说完的机会。
江文雯只能自己离开。
第二天一早从江家出来的时候还特意带上了家里阿姨做的早餐，路过律所门前也没有先去律所，而是直奔宋允歌的出租房。
站在逼仄潮湿的楼道里，江文雯连着敲了好几下的门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还是放下手中的东西专门给宋允歌打了电话，门才终于从里面打开了。
“昨晚睡得怎么样？刚刚敲门敲了好久你都没有听见。”
江文雯一边说一边把带来的早餐放在那个简简单单的木制餐桌上。
全部准备好要让宋允歌过来吃的时候她才注意到宋允歌看起来有些没精神。
走过去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宋允歌的额头，表情立刻绷紧。
“你发烧了？”
宋允歌还是那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拿掉了她的手，捧着一杯热水有气无力的说只是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热水器有些问题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