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茹只抬了一眼,便继续做自己的事,丝毫不受外界所影响。
“你瞧瞧她,如今都魔怔了,你偏偏还纵着她,再这样下去,我看你们二人何时成婚。”
“如今朝堂之事也颇有麻烦,我也许久不见她,有些事忙,倒觉得甚好。”
“你就宠着她吧。”
勇安王有些无奈,又开口,“先吃饭,吃完了再看。”
萧月茹拗不过他,便只好答允。
饭后。
她本欲回房,却骤闻沈家掌事登门有要事详谈。
“呦,这沈家手下的人有些耐不住性子了,阿茹,你可否准备好了接招?”
“我倒想瞧瞧能做得上沈家掌事的人有何异于常人。”
“呵。”
他再度放下一颗棋子,瞧着面上风轻云淡的萧月茹,“阿茹,沈家掌事的是你阿娘的远方弟弟之子,他虽年纪小,却也见过风浪,本事大着呢,你瞧过了就知道了。”
经过此番形容,萧月茹更加好奇这个人。
不多时,两位男子便被管家领了进来,为首者一身墨蓝色衣衫,腰间别着个小算盘,约莫七尺身高,手上带着和田玉戒,腰上挂着沈家令符,脚踩一双藕色皮靴,瞧着精神。
其身后之人便低调许多,一身藏红色衣衫,料子一瞧便并非京中物件,腰间只别了一钱袋,瞧着也有些年头,一双大手上带着几处老茧,虽眉目迤逦,却肤色偏黑,瞧着有些莽撞。
“见过勇安王,见过镜安……公主。”
前者那人恭敬行礼,轮到萧月茹,却是带着几分不敬,就连语气都有些不屑。
勇安王点了点头,并未开口,只继续与陆今寒下棋。
萧月茹略微抬头瞧了两眼,便又挪了目光,沉浸在眼前的账目之上。
她未开口,他也不曾作答。
过了良久,她抬起头,看了看扔站在正中央的人,抿了口茶,“不知沈掌事此行所为何事?”
他略微抬头,看她,“你就是姑姑的女儿?”
她点了点头,又耐着性子开口,“何事?”
“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与否,可关乎此事?”
萧月茹明显只好奇他所来就为何事,并不好奇他本身。
“你……”
“沈桀,我阿娘表兄的儿子,时年二十,自幼虽其父亲负责沈家海上事物,后其父亲旧疾复发,移居沈家旧宅,领掌事物,然其旧疾入骨,同年薨于昌平,其子继掌事位,管理沈家务。”
她毫无表情的将书上记载的经历一字不落的说出口,又瞧了瞧有些惊讶的沈桀,“你大可不必觉得奇怪,我选择回归沈家之时,不仅是你,哪怕是小小的工人,我都已看过他的身家,沈家诸事,我也浅浅了解几分,不然…我怎么配坐在沈家家主的位置。”
“我们还没承认,你便不会是沈家家主。”
“当然,我会让你们心平气和的尊我为主,总有一日,我会成为真正的沈家主人。”
经过侯府一事后,勇安王便知眼前人并非彼时人,她行径颇为跳脱,倒是与她阿娘极像,他知道面前的女儿定会有一番事业。
“所以,现在可以说你找我什么事了吗?”
沈桀叹了口气,将所遇的麻烦娓娓道来。
“事已至此,我也着实难以拿捏,便也只好询问是否有更好的解决法子。”
萧月茹摇了摇头,她上一世虽未经商,却也有所耳闻,沈家经此磨难一蹶不振,再无昔日雄风。
“很好解决,一来,那些工人吵闹不愿动工,不过是因为一个字——钱,只要工钱给够,我不信他们不动。”
“沈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却也不能抬高物价,我给的钱已经超过了普通工人一天工作所获得的报酬一倍之多。”
“一倍,是多少?一天六个时辰,无间断的搬货,可最后能拿到手的不过是百个铜钱,你翻了倍,那也就是两百铜钱,可你不妨上街瞧瞧,两百铜钱能买得了什么?”
两百铜钱,在这天子脚下,甚至无法满足普通一家三口的一日饮食。
辛苦六个时辰,不过三个时辰的休息,就又要爬起来工作,可即使如此,每日却仍旧无法承担家中重担,久而久之,自是无人愿意。
“可这些年…渡口的俸禄一向如此。”
“那就给我改。”
“我说过了,公主,这是这些年所成的规矩,你若改了,自会有人觉得我沈家不地道,倒是得罪了人,沈家的货更难以通宵。”
“你如今不涨,就无人为你干活,到时你还是会有所亏损,至于如何决定,你自己选。”
萧月茹将道全都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如何选是他的事。
沈桀看着她,过了良久,叹了口气,“那就听从公主的好了。”
若是货运不出去,到时违约付的罚金却远远超过了多拿出来的这份俸禄,到时…亏损更多。
站在沈桀身后的男子一直都默默的看着一切,从未开口,他又说了几件事,得到了解决办法之后,便也匆匆离去。
勇安王看着她,良久开口,“阿茹什么时候看的那些资料,阿爹怎么都不知道?”
“前几日闲来无事,便想了解了解沈家内部,就央求了人替我取来了些沈家这些年的记录书籍,也就顺便记住了几个人,和之前的些许账目,也算是能够暂且应对。”
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萧月茹耸了耸肩,有些劳累的瘫在桌上。
他牵着她这幅模样,没有说话,目光有意落在陆今寒身上,“现在瞧着,我家这丫头才是真长大了。”
……
若只是随意瞧瞧,又怎么可能轻易便记得住一个人的长相和他的经历。
看来她确实有意于此,他虽不愿,却也不想再违背萧月茹的心意,便只会纵容于她,他摆了摆手,让宝祀将人掺了下去。
“刚刚那位,便是回京的七皇子。”
“七皇子?那并未开口……”
勇安王点了点头,“回来的第一见,不曾入宫,却来了我王府,看来他也知道要为自己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