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二百里。
陆今寒早已恭候多时,瞧见盛装打扮的萧月茹,还有几分愣神。
“抱歉,就这样把你约出来了。”
陆今寒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连场地布置都有些温馨,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我还以为你同我一般…不过是被我阿爹支出来的。”
“是,也不是。”
他看着萧月茹的眸子里满是清明,她一时间也在其中迷了魂。
“啊。”
陆今寒倒了一杯茶水放在了她的面前,“我有些事想要与你说。”
他看了看为了避嫌,去了远处的徐虎和宝祀。
“你…沈家。”
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也不知将一切告知于她是否对错。
“沈家如何?你是想…告诉我沈家正在被卷进太子位之争吗?”
他并未想过面前的女子如此聪慧,话还并未说全,便能听出其中含义。
“其实…我早就知晓。”
她看着他,浑身放松的依靠在一旁的短凳上,“我本只是回去取落下的账目,却无意间听闻你与阿爹的话,其实就算是听不见你们二人的谈话,我也知道那一日跟随在沈桀身边的人身份不简单。”
“你怎么知道?毕竟他自幼便游历诸国,朝堂之上的老人都不一定记得。”
她捻了捻手上的珠串,也不知是何时添的新毛病,她紧张时总是愿抓一些东西。
“我…”
总不能说前不久在她还没回来之前她见过吧。
“沈桀本身便是武人出身,平常独来独往惯了,身旁从未有侍奉之人,更何况那人之姿,也并非像普通奴仆,所以第一眼瞧着他身影魁梧,皮肤粗糙,手掌有茧,确实并非富贵之家子嗣,可其衣着虽低调,但是我不曾记错…那布料是苏州献礼,京城之中只有两匹,而苏州…却是七皇子母妃的母家所在,身上能穿得起苏州布料的,便也只有那位七皇子。”
“可若是从苏州来的货商,为了彰显其衣服料子合适,也或许能够套在身上。”
萧月茹点了点头,但又再度分析。
“可惜有一处他漏了破绽,那便是浑身上下并无过多的装饰。”
“这又是何破绽?难不成非要…”
“走南闯北的商人,谁先不说身上是否有算盘等物,多半身上会有通牒物件,需要证明其身份,当然,入王府并不需要检查通牒,可通碟之物虽然贵重,商贩几乎都是贴身而放,可他…却不在身上。”
“果然,从前王爷总是夸你聪慧,但我又觉得你不过是一介女流,而且……”
“而且,所爱非人。”
她将男人的话接了过来,随后又颇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所以…阿爹是觉得如今太子位相争已经火热,他怕再也护不住我,所以才想着要你带我…”
“我可没接到他让我带你离开的事,只是说…你我婚期如此,延续下去也数不可,又因诸事繁忙,又无空交流感情,便想着有所干涉,让我带你在这京城周边完善吉日,正好等宫中事毕。”
“阿爹是不想…让我与七皇子见面,还是并不想让沈家与之有联络。”
“瞧着沈桀的态度,他既然能够带他进勇安王府,便已确定沈家与其定有来往,王爷或许只是不想让你涉足其中。”
“可如今我人已在局内,就算今日我可以逃避与他相识,可是来日呢?以后呢,那么长的年岁,又怎么可能永远避得开他。”
沈家竟然选择站在了七皇子的身后,那么与之相识是早晚的事。
“王爷的意思,是不想让你与七皇子有其他纠纷。”
“我能与他有…”
“公主还不明白吗?侯爷从前虽想让公主下嫁与我,却从不曾催促,更不曾找了理由让你我二人同游,为何这一次…一切如此水到渠成。”
“你的意思是阿爹想让我尽快嫁给你?”
陆今寒点了点头。
“你可是勇安王府的独女,亦是沈家的当家人,若放在从前你并不插手沈家生意,又已令下旁人,陛下自不会有异心,然则现在之状,却正巧能以联婚之举联合沈家和勇安王府站在七皇子身后。”
“不可能…我才不会管他到底是三皇子还是七皇子,我绝不会与他成婚。”
真是荒诞,她的婚姻,绝不会再成为这迂腐的制度的陪葬品。
“所以,你我必须尽快成婚。”
“这简直荒唐至极。”
萧月茹站起身,满目不解,看着面前的男人也有几分语气颇重。
“我答应你试试,也只是觉得你用心之至,我不好拒绝,可你应该从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我于你而言,并无任何男女之情,我答应订婚,也只是因为不想让父亲再为此而为我担忧,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日一定要成婚。”
这世间女子薄凉,终究万物所对,只是一桩婚事,便要如此挫折。
“事已至此,我与七皇子,你定然要选一个,或者再拖下去,你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我不…”
她发了疯一般将东西摔了稀碎,眼中含着泪,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我才不要…成为你们圈养的鸟儿,我才不要成为你们这些政治之上的牺牲品。”
“陆今寒,我不要。”
她情绪波动过甚,眼前一黑,便彻底昏睡了过去。
陆今寒也并未想到此事会如此发展,连忙驾车回了京城府邸,请人来为萧月茹把脉。
“这……这位娘子,是喜脉,是喜脉呀!”
那府医满脸欢乐,更是喜不胜收,他鞠着躬,“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公主腹中也有子嗣,大人有孩子了。”
她…有孕了?
这倒是意外之喜,可却是麻烦之处。
如今君王猜疑,要么将沈家和勇安王府分开管辖,要么便掌握在手中,作为七皇子的助力,而萧月茹如今身怀有孕,便不得与其成婚,沈家和勇安王府却仍旧分不得。
他压低了声音,一脸难色,“这件事情不准传出去,若是让人知晓,我进去你狗命。”
那府医连忙低头称是。
他忘了公主殿下腹中子嗣应是那位潜逃在外的侯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