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寨自打消灭了花公鸡以后今非昔比,不仅更换了许多新式武器装备,而且还成立了一支五十多人的骑兵队。整个山寨兵强马壮,面貌焕然一新。王春林到了牛头寨的山门,早有喽啰把消息报给了胡三爷,胡三爷亲命新任参谋长葛培松带人将王春林迎接到了山寨。
王春林与胡三爷和葛培松等人寒暄后,将驼队在驿马岭遭到武装劫持一事讲述了一遍。胡三爷一听乐了,说道:“驿马岭囊么个地势,竟然还有人敢明火执仗公开抢劫?”
“吴大力不是土匪,是驿马岭乡公所自卫队的队长。他有个在乡里当警察所长的姐夫家叫于贵元,听说以前在外面当过土匪。”王春林以为胡三爷没有听明白,上前解释道。
“于贵元?莫听说过这么个人。”胡三爷思索了半天说道。他对吴大力的行径非常憎恶,忿忿地说:“这会儿的官比匪黑,土匪还多少讲些江湖道义,他们吃人连骨头渣都不吐。”
“几个汉奸二狗子,欺负人欺负惯了,啥事都敢干,还反天了不成?不就一百里地吗?俺率领骑兵队去教训教训他们。”葛培松是胡三爷上了牛头寨才入的伙,由于武艺高强足智多谋,深得胡三爷信赖。魏和尚叛离牛头寨后,新近被提拔为了参谋长。看到胡三爷有意出手要救助洪州驼队,便主动上前请缨。
“去是一定要去的,但不是为了打仗,是为了救人和收拾一下吴大力,让他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章们不要画虎不成反类犬,好心做了坏事,到头来反而把药行的商路给断了。”胡三爷一边背着手度步思索,一边对葛培松说。
“俺知道该咋做,一定把活儿干得漂漂亮亮的。”葛培松信心十足地说道。
“记住,把事情控制在驿马岭范围之内。要弄得这个吴大力心服口服,以后再也不敢与和盛恒药行作对。只要认了怂咋都好说,如果不服气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吴大力干掉完事。最好不要动枪动炮,以免伤及无辜。另外,要派出斥候密切注意广昌城里的日军,如果有异动马上送消息回来。”胡三爷对葛培松嘱咐道。
“胡三爷,请放心,事情不会到了囊一步。俺先去调集队伍,一会儿回来再向您领命出发。”
王春林一看这阵势,寻思这下坏了,这是要打仗啊!葛培松刚要往外走,被王春林一把拉住,忧心忡忡地说道:“胡三爷,葛参谋长,要不兹事就算了,俺再去找吴大力说说,大不过就给上那鳖子八百块白洋。”
“不行,有了第一次,以后他还会得寸进尺的。去了驿马岭后您不需要露面,一切都由俺们来干。即便有后账也让那鳖子把账记在俺们牛头寨身上。”葛培松对王春林解释道。
“放心哇,做这纲营生俺们是轻车熟路,不会牵扯到和盛恒药行的。”胡三爷拍着王春林的肩膀安慰道。
王春林忐忑不安地告别了胡三爷,跟着葛培松的马队去了驿马岭。接近驿马庄时,葛培松首先派出一个十人的马队,去往西北沟,把看守的自卫队全部缴械,并原地看护驼队及货物。然后把剩下的人马分成了两队,一队进庄里包围警察所,另一队由他亲自带队直逼村西口自卫队的队部。
吴大力手下的自卫队员看见村口忽然来了许多人马,而且个个手持快枪,知道来者不善,急忙跑回队部大院报告。吴大力一听赶紧命令手下把院子的大门关了起来,并让人翻墙去警察所报信。
葛培松命人将村口的几个没来及跑的自卫队员缴了械,然后带着马队来到了自卫队的大门前。“开门,开门!”几个喽啰跳抢先下马一边大喊一边用枪托砸门。
“外面是哪路好汉?来俺们驿马岭做啥?”吴大力不知道外面来的是什么队伍,一边指挥手下的人准备抵抗,一边拎着驳壳枪隔着大门问道。
“听说过牛头寨的胡三爷吗?俺是胡三爷手下的参谋长葛培松。快快放下武器,打开大门让爷进去。”葛培松骑在马上喊道。
“吴队长,咱们遇到麻烦了,外面全是骑兵,全拿着快枪,得有几十多号人,而且西北沟那面还有数不清的骑兵。”吴大力安排上房探头查看的人蹲着身子对院里的吴大力说道。
“俺和您们牛头寨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明白咋惊动了您葛参谋长的大驾了?”吴大力一听外面来的是土匪,心里有些发虚,凭着自己手下的二十几个自卫队员根本不是土匪的对手。
“少你妈的废话,先把大门打开再说。”葛培松在大门外厉声呵斥道。
“那就请葛参谋长稍等一会,容俺换一下装,面见牛头寨的贵客,俺总不能衣冠不整吧?”吴大力寻思,这个院子墙厚门高,外面的人一时半会是攻不进来的,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已经派人去报告于贵元了,用不了多大功夫警察就会赶过来,实在不行还有广昌城里的日本兵呢!
“头莫个蛋大——还好说个串话。俺告诉你吴队长,甭给脸不要脸啊!俺数一二三,再不开门俺喀就炸门了啊!”葛培松一挥手,手下的人掏出一颗美式手雷,众人马随即后退散开后,随着葛培松一声令下把手雷扔到了大门下。只听得“轰隆”一声爆炸声,自卫队院子的大门前腾起了一团巨大的烟雾,大门被炸得荡然无存,连围墙也被炸掉了一大截。葛培松用马鞭一指,骑兵队蜂拥而上冲进了自卫队的院子里。
就在葛培松围攻自卫队队部的时候,驿马庄乡警察所同样也遭到了骑兵队的包围。于贵元心里甚是纳闷:“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呀!俺这是招谁惹谁了”。尽管外面的骑兵没有发起进攻,但是于贵元深深知道仅凭自己手里这十几名警察,根本不是外面这些人的对手。
当听说外面是牛头寨胡三爷的队伍时,于贵元急忙找了个白衬衣,然后用棍子举起对大门外喊道:“外面的弟兄听好了,俺是警察所长于贵元。以前也在常山王天庆司令手底下手效过力,和胡三爷是一个山头出来的。俺现在出去了,众位弟兄不要开枪啊!”
于贵元命人打开大门,然后举着白衬衣出了警察所。刚迈出大门外就被外面的阵势赫然吓了一跳。只见外面一支二十多人的骑兵队团团围在警察所的大门前,每个人都手持快枪对着他,一个个像凶神恶煞一般。“诸位兄弟,有话好说,快带俺去见胡三爷。”于贵元对着队伍中一个像小头目的人说道。
“收拾你这种人还用得着胡三爷亲自出马啊?”小头目骑在马上威风凛凛地说道。
“那你们的队伍里谁主事?”于贵元左右看了看马上的骑兵,没有一个认识的,惶恐不安地问。
“牛头寨葛参谋长主事。”小头目不屑一顾地回道。
“葛参谋长?”于贵元寻思了一下,没听说以前在常山时有个姓葛的参谋长啊!管他呢!既然是胡三爷手下的队伍就去见上一面。于贵元刚欲说话就听见村西面传来一声“轰隆”的爆炸声,这爆炸声就像闷雷一样,隔着二里地站在警察所的门口都感到地在颤动。
于贵元心想,坏了,可千万别出啥事啊!他赶紧对小头目说:“那赶紧让俺去见你们的葛参谋长吧?”
“好吧!你让你手下的警察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杀无赦。”小头目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的,好的。”于贵元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
在两名骑兵的押解下,于贵元来到了村西的自卫队队部。包括吴大力在内的二十多个自卫队员全部蹲在院子里,正在听葛培松训话。一名骑兵下马向葛培松报告后,葛培松下令把于贵元带过来。
“你叫于贵元?驿马岭乡警察所的所长?”葛培松抬起马鞭指了一下于贵元问道。
“是的,在下是驿马岭乡警察所长于贵元。请问,您是葛参谋长吧?”于贵元壮着胆子问道。
“对,本人是牛头寨的二当家,胡三爷手下的参谋长葛培松。”葛培松打量着于贵元说道。
“葛参谋长,大水冲了龙王庙了,都是一家人啊!俺当年也在常山王天庆司令那里干过,是汪梓和团长手下的一个排长,和胡三爷不是一个团。胡三爷位高权重不认识俺,但是俺可认识他老人家啊!”于贵元点头哈腰地说道。
葛培松一听于贵元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不像是在编瞎话,便客气了许多,把他叫到了自卫队的队部里面说话。
“当年俺们跟着王天庆司令三打洪州城,王司令死后汪梓和团长投了洪州城里的日本人,俺一个外地人不想在洪州干,所以就回了广昌县。”于贵元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一边看着葛培松的表情,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就大着胆子问:“胡三爷命弟兄们来有啥事需要兄弟办,还是驿马岭有人得罪了胡三爷?”
葛培松把吴大力平日里敲诈勒索、欺男霸女以及这次武装劫持驼队的事情一并讲给了于贵元,然后说:“章们干绿林的替天行道,最恨恃强凌弱之人。一会儿俺把他叫过来,你让他自己说吧!”
于贵元一听吴大力竟然干出了武装劫持驼队这么大的事情,气愤地说:“这俺可是一点也不知道啊!想当初洪州和盛恒药行的东家高岳成那对俺是有恩之人啊!三打洪州后给俺治过伤,俺们几十个伤兵都是他老人家给治好的。”
吴大力被带进队部后,被于贵元揪住衣领劈头盖脸连扇了四五个嘴巴子,大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没想到背着俺干了这么多坏事。从今天开始你这个自卫队队长就不要干了,你干不了这个营生,再干下去哪天咋死的你都不知道。”
吴大力在院子里时就被吓破了胆,这会又被于贵元爆揍一顿,彻底怂了。葛培松过来拉住于贵元说:“教训教训就行了,念他不谙世事,兹回就不与他计较了。”
“赶紧谢过葛参谋长。”于贵元冲吴大力踢了一脚说道。
“谢葛参谋长不杀之恩。”吴大力跪在地上磕头如同捣蒜一般。
“葛参谋长,牛头寨的弟兄们既然来到驿马岭了,今天就由俺来做东招待一下各位。明天俺带上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随您一起去牛头寨向胡三爷当面谢罪,是杀是剐任凭胡三爷发落。”
有道是江湖不打不相识。在胡三爷的出手相助下,驿马岭驼队遭劫持事件得以成功解决,并且在牛头寨的酒宴上王春林还跟于贵元和吴大力握手言和,结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