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此时都传言家主的契约妖伤人事故,前脚这消息传出,后脚大长老又在传家主大义灭亲,除了伤人了契约妖。
很快,江家迎来了除妖而归的家主。众人都在道贺江禅英明神武,裁决果断,除了祸端。
江禅将家主令牌扔在了地上:“从今日起,我江禅不再是江家家主,江家死活,与我无关。”
“江禅!你以为这江家家主是你相当就当,想不当就不当的吗!”大长老呵斥出声,空气中灵力凝聚成线,只是一瞬,大长老人头落地。
江禅通红的双目扫过众人:“谁还有异?”
江家众人鸦雀无声,死一般寂静。
“念儿,思思,去把你们的东西,还有你们母亲的东西都收拾了,我们离开这里。”江禅看向众人,随后灵力夹杂着声音补充了一句:“谁敢拦着,斩。”
江念琅带走了父母给他做的玩具,还有自己喜欢的书。江思琅只带走了父亲送他的剑和母亲给他做的衣服。江禅扔下了江家给予他的一切,抱着唐琅的尸体,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江家。
孟雀历经五年赶到江家的时候,江家已经灭亡了。
江家是除妖世家,到了江禅这位家主的时候,才有了御妖师。也正是因为有江禅坐镇,再加上江禅一系列对妖怪好的政策,让先前同江家结仇的妖怪们压下了仇恨。
可如今江禅契约妖被逼死的消息传出,江禅前脚刚离开江家,后脚寻仇的妖怪找上门来。
孟雀回到已经灭亡的江家,沿着山问了一路,才打探到江禅如今的住所。
敲开门去,门推开却是两位少年,这两位少年正是江思琅和江念琅。
“在下孟雀,听闻江家主在此……”
“这里没有江家家主,你找错地方了。”江念琅打断了孟雀的话,砰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孟雀又敲了敲门,里头传来江念琅说话的声音:“哥哥,门外那傻子怎么老敲门?”
“念儿,你说脏话的时候小声点,不然父亲又要训斥你了。”江思琅的声音传了过来,顺带还解释道:“有些人天生愚笨,你也不能挡着人家面说。”
孟雀头上青筋暴起,后退了数步,学着之前唐琅带他进入江家的样子,扯开嗓子,声音里带着灵力的喊道:“江禅师父!你出来啊——出来啊——”
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喊话模式,没过多久,门再次推开,江禅站在门口。
如初见时一样,清秀的面上多了几分老态,本面有佛相的他,眉心那一抹朱红已是不见,好看的凤眼里多了几分看破红尘世俗的沧桑。
瞧见是孟雀后,江禅微楞了下,随后微微一礼:“不必再唤我师父,前来何事?”
“回江禅师父,我找唐琅师父。”孟雀也回了一礼,江禅心中一痛:“你隐匿数年,许是不知如今情况。”
“对于江家之事略有耳闻,弟子觉得唐师父已故的传言并不正确,以江师父之本事,纵使江家灭亡,也能护唐师父周全。”
孟雀这话是发自内心,可江禅却沉默许久,方才道:“我没能护住她。”
孟雀身子僵住,他骤然抬起头来,想了种种可能,再开口时声音既然带了一丝哽咽:“那唐师父她……”
“你随我来。”江禅请孟雀进来,他带着孟雀到了唐琅的坟前,孟雀站在坟前站了许久,一直压在心头的石头,藏在心底的情感在这一刻爆发。
他噗通一声跪在坟前,唐琅于他有救命之恩,又传道授业解惑之情。是孟雀救了他带他入了修行之门,一年半载的日月相伴,心中已对唐琅有了亦师亦友的情愫。
在看到结契大典上唐琅时,孟雀春心萌动,却又被压制下来。
他知道唐琅不属于他,他知道唐琅与江禅相识许久,情谊深厚。他将这份情感深藏,藏到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
可是看到唐琅墓碑的时候,他一瞬间明白了。
或许是习惯了忍耐,他没有眼泪,表现得没有半分痛苦,只是跪在那里,跪了许久许久。
直到黄昏落日,直到晨曦升起,江禅没有拦他,也没劝他。
只是隔天中午,将饭递到了孟雀旁边。
孟雀一夜没睡,双目已经通红,眼下有着黑眼圈,只是一夜过去,却像是老了十几岁。
孟雀沉默的站起来,在唐琅的坟前行了跪拜,随之行了一礼站了起来,算是告别。
他端起饭,说了声谢谢,江禅看向一旁:“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吃过这顿饭后,别再来了。”
孟雀看着唐琅的墓碑,不甘在心中悄然滋生。一直以来都是孟雀帮助他,他却从未帮住过孟雀,甚至连唐琅死的时候都不知道。
妖怪哪那么容易死?唐琅是为了江禅而死,他们之间的情感是他所不能插足的。
可是——
为什么如此不甘?如此的难受?
孟雀看向江禅:“我有办法能让唐师父复活。”
江禅猛地顿住脚步,骤然回头看向孟雀。
孟雀下定了决心:“我回家一趟,发现我曾祖母曾研究过复活妖怪的术法。”
“我经过几年的研究,发现曾祖母的方法与御妖师的术法相似,但是是作用于被禁锢的妖怪,亦或者是已经死去的妖怪。”
孟雀低下了头:“只是弟子愚钝,一直未能参透。”
江禅眼中流露出一丝希望:“是何方法?”
孟雀看了看这四周,江禅立即会意,拉着孟雀去了房间。
孟雀把自己誊写的有用的资料全都拿了出来,跟江禅一一讲解,江禅看了后眼里逐渐恢复了亮光。
“虽说有悖于天道常理,但这方法,确实可以让妖怪复活。副作用我不知道,我们需要试验。”江禅打定了主意,孟雀又同江禅说了自己在家时的试验,所有试验无一失败。
江禅心中沉了下去,他同孟雀连饭都没赶上,去寻了好几十只妖怪的尸体。
第一只尸体按照孟雀的方法来做,尸体沦为灰烬。
“直接在妖怪身上画符不行的话,与妖怪进行强制契约这方法行不行?”江禅问了声,孟雀摇头:“我试过,没用。契约会被打破。”
“给妖怪输入灵力呢?”江禅这话,让孟雀羞愧:“这方法我也试过,没过,总觉着灵力不够。”
江禅亲自来试,他体内有唐琅的妖丹,唐琅百年修行的灵力,他这一试,死去的妖怪动了起来,他和孟雀都是一惊,可是下一秒,妖怪爆体消散。
他们不断的改进方法,不断的尝试,十年的光阴匆匆而过,隐居于山上的江禅也有了邻居,他们依山而建,靠水而生。
所有尝试都无果时,江思琅找到江禅要银两,说是江念琅狩猎的时候,抓的野猪冲毁了别人的店铺,两兄弟没钱赔给人家,所以先把江念琅抵押在那里,江思琅回来要钱。
江禅没有怪罪,这种事不常发生,但江念琅惹事这事,倒是经常发生。
江禅跟着江思琅去交银两,领着江念琅回家路上,江念琅拉了拉江禅的袖子:“爹,那有人偶戏!我许久未看了,我想和哥哥一起看了再回去!”
江禅拿了些银两递给江思琅:“你看好念儿,不可再闯祸,也不可使用灵力。”
“爹,你不和我们一起吗?”江念琅凑过头来,江思琅也祈求的看着江禅:“爹,你这十年都极少出门,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我们一起逛逛吧?”
“不了,我还有事。”江禅拒绝了儿子的请求,转身正要走,余光看到了江思琅说的人偶戏。
深夜,两兄弟回家的时候还买了人偶回来,硬要拉着江禅,给江禅表演他们今天看到的。
江禅看了半晌,心中有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两兄弟表演着,那人偶忽然掉了下来,江思琅连忙用灵力托住人偶,让人偶来了回到了自己手上。
本来是再稀疏平常的事,江禅却忽然茅塞顿开。
如果无法把灵力输入妖怪体内从而控制妖怪的话,那么把灵力附在妖怪体外不就好了?
江禅看到一半,立即起身,两兄弟还以为出什么事了,经常被训的江念琅顿时慌了。
江禅径直去到客房,孟雀正在验算。
“我有一个想法。”江禅打断了孟雀的演算,孟雀回过神来,看向江禅。江禅拿过新的竹简在其上演算。
这些妖怪的身体定然是没法用了,那么可以用妖怪身体的部分来制造新的身体,再用灵力控制妖怪。
江禅的想法一出,孟雀觉得可行,两人实验了三年,失败了成千上百次,终于制作出了一个可以活动,可以开口言语的妖怪。
只可惜,这妖怪没有妖力,没有神识,没有意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像是一只完全任由他们操控的傀儡。
孟雀将可以成功的方法记录了下来,他第一次与江禅发出了争执,他认为这种毫无意识的傀儡根本不能算是把妖怪复活了。
江禅认为,活着的意义即为存在,存在即为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