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嫣一边伺候着秦氏更衣，一边对她说道：“靳家军的信使已经在屋里候着了，景管事和粮铺的掌柜的也都到了。”
秦氏“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又对阿嫣说道：“过些日子这淮州城里怕是不会太平，你这铺子能收便收掉吧。”
阿嫣闻言，替秦氏打理衣裳的手指一顿，有些惊讶地望着秦氏，说道：“主子这是考虑好了？”
秦氏弹了弹衣摆，说道：“先离开淮州再做打算。”
阿嫣有些激动，说道：“阿嫣跟着主子走。这铺子里的娘子们，这几日便打发了。”
秦氏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带着人先回去寻老爷子，带不走的也将人安置妥当了。”
阿嫣应下来，道：“婢子晓得的。也都是些可怜人，皆是多给些安家银子罢了。这乱世里，到哪都是浮萍一般。”
阿云见秦氏与阿嫣熟络的样子，不免有些好奇，便问郑嬷嬷道：“嬷嬷，娘亲与掌柜娘子怎的这么亲密？看得阿云都有些醋了。”
郑嬷嬷闻言乐不可支，一边帮阿云整理衣裳一边说道：“阿嫣原本就是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前些年夫人给了恩典，让她离府嫁人了。”
“只是男人死的早，她又不愿离夫人远了，便盘下这个铺子做了成衣的买卖。”
阿云这才知道，这阿嫣，竟也是秦家的人。
照理来说，阿嫣与秦氏关系亲近，原主也应该知晓才对，但是阿云翻遍了原主的记忆，竟然没有任何关于阿嫣的信息，阿云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阿云又打量了几眼，低声问郑嬷嬷道：“我怎么对掌柜娘子一点印象都没有？”
郑嬷嬷闻言一愣，略有些躲闪地回道：“许是阿嫣离府的时候姑娘年纪还小，因此不记得了吧。”
阿云见她这神情，不免联想到深宅大院各种不可言说之事，熊熊的八卦之火瞬间便被点燃了。
后世见多了连续剧里的各种宫斗宅斗，这会可是有活生生的人物摆在眼前了，不免地就想问个明白。
只是这会自己还小，秦氏和郑嬷嬷未必会和她说起这个，想到就快回秦家了，阿云便按下心思，准备回到秦家之后再打探打探。
郑嬷嬷很快便为阿云打理好了衣裳，笑着赞道：“我家小郎君也忒好看了！”
说着便将阿云拨转身，让秦氏和阿嫣看看。
阿嫣见了，眼神一亮，冲着秦氏道：“主子快看，姑娘和您当年相比，也不逞多让了！”
秦氏将阿云上下打量一番，确实是个唇红齿白的小郎君，便笑着问道：“阿云可想好了起什么名字没有？”
“啊？！起名字？”阿云有些惊讶。
郑嬷嬷在一旁笑道：“自然是小郎君的名号了。夫人在外作男装打扮时，也是有男子的名号的。”
阿云有些茫然地摇摇头，对秦氏说道：“女儿也不知道该起什么名字好，还是娘亲帮女儿起一个罢。”
秦氏想了想，问道：“霁云，秦霁云。”
阿云闻言眼前一亮，“秦霁云”这名字，含带了自己的云字，念起来也上口，便笑眯眯地应了。
郑嬷嬷和阿嫣也凑趣地含阿云：“秦小郎君。”
一时间几人笑成一团。
阿嫣给秦氏装扮停当，又取了粉黛给秦氏的脸上装扮起来。
阿云见阿嫣将秦氏白净的肤色，调成了阳光晒过的小蜜色，原本细润的柳叶眉，这会也扫成了剑眉。
乍眼一看，哪里还有原本端庄气派的贵妇人模样，明明是器宇轩昂的男儿样子。
阿云瞪着眼睛，竟是没想到阿嫣有这一手精绝的易容之术。
“小郎君在看什么呢？”秦氏压低了嗓音问道。
阿云又吃了一惊，秦氏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自己竟听不出丝毫的女声来。
拉拉郑嬷嬷的手，阿云问道：“嬷嬷，你告诉我，这还是我娘亲么？”
此话一出，又逗得屋内几人哈哈大笑。
见阿云这娇憨的样子，郑嬷嬷说道：“夫人自年少接手秦家的生意起，便常做男装打扮，自然是驾轻就熟的。”
阿云听了，绕着秦氏转了一圈，竟察觉不出又什么瑕疵来，不由地又是一阵惊奇。
阿嫣不知从哪里取出来一把纸扇，递给了秦氏，说道：“时辰快到了，公子该过去了。”
秦氏接过扇子一扇，刷地一声，阿云便看见了秦氏多了几分风流倜傥来。
阿云见秦氏要走，忙问道：“那我呢，阿嫣娘子可还没替我装扮咧！”
秦氏摇摇头，说道：“你现在这样子并不显眼，不需要像我这般改妆。等你再长开些，再让阿嫣替你弄。”
阿云连连点头。
见秦氏与阿云已装扮停当，郑嬷嬷便走到屋内的书架前，将一个小花瓶往旁边一掰。
阿云就看见整个书架格拉拉地往边上移开，漏出一个俩人宽的门洞来，往里探头看去，竟又是一间雅室。
“这！？”阿云觉得今天受到的刺激委实过大了。
秦氏摇摇扇子，便通过这门洞，跨进了对面的雅室。
阿云跟着她走过去，却见郑嬷嬷和阿嫣并未跟着过来。
“娘亲，郑嬷嬷她们不来么？”阿云见郑嬷嬷又掰动花瓶，两件雅室的书架又格拉拉地合上了。
“跨过了这道门，这间雅室可没有秦氏和薛家小娘子，只有秦家侄少爷和小郎君。”秦氏对阿云说道。
阿云点点头，应承道：“知道了，爹爹。”
说着笑嘻嘻地看着秦氏。
“待会要见靳家军的信使和粮铺的掌柜们，霁云一会就跟在我身边先听着，有什么不明白之处，回去后我再与你细说。”秦氏吩咐阿云道。
阿云满口答应，回道：“我晓得的，爹爹。”
这时，雅间门外响起了“咄咄咄，咄咄”，三长两短的敲门声。
就听见秦氏低声说道：“何事？”
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道：“回秦公子，您请的客人已经到了，在天字三号房等您。”
秦氏应道：“知道了。”
说着便要领阿云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