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鸢闻言,不得不刷新了对苏澜的看法。
只是此时也实在是没有法子了,只好对苏澜说道:“如果不能跟着姨娘,流白怕是死路一条。”
“为着自己性命的缘故,即便姨娘再给她一巴掌,她也得受着!”
苏澜想了想,觉得落鸢说的也对。
自己需要一个容易掌控的婢女,而流白,需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便对落鸢说道:“得想办法见上流白一面,免得管事的去问她时,她不知好歹地拒了。”
落鸢见苏澜意动,便说道:“姨娘宽心,佛堂的管事嬷嬷与我有些渊源,我去求求她,自然是能成的。”
苏澜闻言大喜,找了几角碎银子递给落鸢,说道:“这点银钱拿去请管事嬷嬷吃酒。”
落鸢见苏澜给的有多,忙推脱回去,说道:“姨娘给的多了,请嬷嬷吃酒用不了这许多。”
苏澜拉着落鸢的手,说道:“跟着我办事,哪有亏待你的道理。有的多你便自己收起来,便当是替我办事的商银。”
落鸢推脱不了,也就半推半就地收下了。
当郑嬷嬷进屋向秦氏禀报,薛青山要从张氏那边调婢女给两位姨娘,阿云正巧在秦氏屋内磕着瓜子。
“哎哟喂,我的姑娘诶,这瓜子可不是应季的东西,你可少磕点吧。”郑嬷嬷见阿云磕的起劲,忙上前去拦她。
阿云见郑嬷嬷要将盘子端走,忙用手护着,嚷嚷道:“我就这点小爱好,往后还不知道吃不吃得着呢!”
“呸呸呸,可不兴这么说自己!”郑嬷嬷啐道。
秦氏听着“咔嚓咔嚓”的声音也有点烦,便对阿云说道:“你这碟子吃完就收了。”
阿云乖乖巧巧地应了,坐在一旁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听秦氏与郑嬷嬷说话。
“苏澜想要流白?这俩人不是撕破脸了么?”秦氏有些诧异。
“可不是么,老奴听见这个消息时还以为自己耳背了呢!”郑嬷嬷应和道,又将苏澜的打算和秦氏说了。
“她倒是不计前嫌。”秦氏说道。
阿云在一旁听的正起劲,便插嘴说道:“我知道,外祖父曾经教过我的,这叫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流云想要保命,苏澜想要权势,她们俩能够化敌为友,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感觉爹爹像块大肥肉,府里的这几位都想咬一口。”
秦氏听阿云说的有趣,噗呲一笑说道:“这还不知道谁想吃谁呢。”
“去和佛堂的管事嬷嬷说,让她俩见,听听她们想谋划些什么,报给我知晓。”秦氏吩咐道。
阿云急不可耐地举手,说道:“还有我,还有我,我也想知道她们想干些什么。”
秦氏笑着捏你阿云的鼻子,说道:“你当这是在听戏呢,还要听个全的。”
阿云拿下秦氏的手,笑嘻嘻地说道:“我这不也是长涨见识么,以前都没往这方面想过,都不知道暗地里被她们欺负了几回。”
秦氏这会改戳阿云的脑门了,说道:“涨涨见识也好,往后做了当家主母,总是要知道这里面的门门道道。”
“娘亲,我才7岁,这离当家主母还远着呢!”阿云有些不满地嗔道。
秦氏笑笑,也不多言语,让郑嬷嬷去办事。
阿云见郑嬷嬷出去了,秦氏又没注意,悄悄地给自己又续上了一叠瓜子。
秦氏被她嗑瓜子的声音搅和得头昏脑涨,便让阿云带着瓜子回她自己院子里吃去了。
待到阿云休息过,又来秦氏这边蹭饭吃时,天色已经擦黑了。
秦氏的屋子里已经点起灯,屋内却是没什么动静。
阿云便自己上手掀起了门帘。
就看见秦氏沉默地坐在烛台边,手上拿着一沓纸张。
“娘亲,我来啦。”阿云娇滴滴地倚进秦氏怀里。
秦氏将纸张放在桌上,搂着阿云道:“下午可是休息好了?”
阿云有些娇气地说道:“休息好了,睡得可香了。就是这会肚子有些饿了,所以跑娘这儿吃好吃的来啦。”
秦氏闻言,便让人传膳。
阿云见秦氏要将手上这沓纸收起来,有些疑惑地问道:“娘亲,这些是什么?”
秦氏道:“守备府过来的征粮文书。”
阿云闻言,想起先前说过的要看看文书落款的事情来,便从秦氏手中接过看起来。
清单里除了粮食,还罗列了许多紧俏的物资,比如生铁、药材,甚至还有银钱。
零零总总的,怕是要掏空整个秦家的家底了。
渣爹和徐家的胃口还真是不小。
清单的最尾部,落得是靳家军的戳子。
“娘亲,这戳子,不是应该盖守备将军府么,怎么用的是靳家军的?”阿云问道。
秦氏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告诉了阿云,道:“这守备将军需要朝廷的任命,徐善文可拿不出来。”
“至于用靳家军的戳子,是因为靳家军是现在唯一一支听命与朝廷的军队,有着就地征粮的权利。”
“他想吞掉秦家的家业,不扯上靳家军的旗帜,就凭他那千人的队伍,能撸到多少钱粮?”
阿云消化了秦氏和她说的这些,想到了之前听秦氏说过靳家军回信说是会配合秦家的计划,脑子里豁然开朗,对秦氏说道:
“娘亲在等的,便是这个戳子吧?”
“如果徐家用的是靳家军的名义,娘亲便会把在淮州的铺子都搬光,给靳家军运去。”
“而靳家军便以护送粮草的名义暗伏着,将徐家控制的来参与打劫粮草的那支队伍给处置了?”
秦氏赞许地点点头说道:“确实,你想到点子上了。”
“秦家若是想要继续经商,就万万不能背负上罪名,无论这罪名是谁定的。”
“所以他用靳家军的名义正和我意,粮草运走了,有了靳家军出具的切结书,这些罪名便栽不到秦家。”
“我们脱了身,靳家军又处置了这支队伍,合作互惠。”
阿云明白了这一切,觉得还是秦家赚了,毕竟这部分粮草原本就是要上缴朝廷的赋税,这回有了靳家军免费护送,秦氏还白得了八百军士。
想到这里,阿云悄悄地对秦氏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赚了。”
这可是兵权啊!
薛青山牺牲色相费尽心思,图的还不就是有自己的兵权吗!
阿云对秦氏说道:“若是这样的事多上几回,出了靳家军,就数秦家的兵力强大了。”
秦氏没好气地说道:“可别来,就这一回我就累的够呛。这谋取兵权,就和刀尖上起舞似的,万一失手就是配上全族的性命了。”
阿云吐吐舌头,也不再纠结这个。
没过一会,婢女们陆续将晚膳送了上来,秦氏和阿云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阿云想着在后世时,看到书上说的古代的规矩,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是看秦氏这边,好像完全没有这种讲究。
阿云也不想提醒秦氏这些,毕竟是习惯了后世边吃饭边聊的氛围,自由些不好么。
传到秦氏这里,阿云表示自己很满意。
“打劫粮草这种事,徐善文定是会让自己的亲卫去,那剩下的那些靳家军有说怎么办吗?”阿云问道。
秦氏闻言,反问道:“若是阿云,会怎么办?”
阿云想了想,将《三十六计》里的各种计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对秦氏说道:“徐善文和他的亲卫用的事靳家军的名义,昨日便开始在城内以搜捕奸细的名义戒严了。”
“在他们得到秦家的粮草之前,这戒严的状态怕是不会解除。”
“我们可以请靳家军扮成送粮的队伍进城,由他们将徐善文的亲卫给处置了,对外边说是靳家军在城内捉出来的奸细。”
秦氏对阿云的主意表示赞同,又问道:“若是靳家军扮成了送粮的队伍,这送进城的粮食,怎么运出去?”
阿云闻言拍拍脑袋:“哎呀,这点是我没想明白!”
“但是现在戒严了,不扮作送粮的队伍,一般人怕是进不来城吧!”阿云有些担忧地说道。
秦氏提点阿云道:“若是将秦家的粮食都运进城来,这么多的粮食往哪里存放?”
阿云道:“自然是粮仓呀!”
突然反应过来,阿云忙道:“淮州城内的粮仓!只要粮仓不够用,便可以重新建造粮仓!”
“这进进出出装运泥石瓦块的人多了,城门的守军可不会算计着进来多少人,出去了多少人。”
“只要将靳家军扮作泥瓦匠等,便可以从外头进城了。”
秦氏点点头,又问道:“你可知淮州城内有多少座粮仓?”
阿云摇摇头,说道:“阿云不知。”
秦氏说道:“淮州产粮,这粮仓自是不会少。秋粮未收进来,这粮仓也是空置了大半,装下秦氏的粮食绰绰有余。”
阿云闻言大惊,说道:“若是这般,重新修建粮仓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了?”
不待秦氏说话,阿云自顾自地说道:“得想个法子,让城里的粮仓不能用,一定得重建才行!”
“用什么法子好呢?”阿云皱着眉头,一时间想不出来。
秦氏也不点破,站起身将一旁案几上点着的小油灯,又挑得亮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