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郑嬷嬷带着婢女们回来了。
“门房和府内的侍卫都确认青染没有出府,只是附近几个能藏人的地方奴婢遣人找了,并未瞧见青染的身影。”郑嬷嬷对秦氏回禀道。
秦氏闻言,不怒反笑,道:“我倒是不知道,这牧守府里,竟是连个大活人也能生生弄丢了!”
“今日少个婢子,明日少个管事,是不是往后,便少了我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晃,纷纷跪下来请罪。
徐茹娘管是会看人脸色,慌忙跪下了,只剩下苏澜倚在躺椅上“奄奄一息”。
秦氏这会连见她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对着院子里的人说道:“你们各自带人去查,一砖一瓦都给我翻仔细了!我就不信这人能在府里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众人领了命令纷纷散了去。
徐茹娘见一事半会没个结果的,想秦氏行过礼,一甩丝帕,拧着小腰,一扭一摆地走了,很是有摇曳生姿的味道。
怕苏澜又晕过去,秦氏留了两名婢女照顾她:“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你们姨娘扶进屋里休息!”
苏澜打心眼里怵秦氏,这会见着徐茹娘已经离开了,便也跟着婢女回了屋内。
之前徐茹娘带人过来闹事时,苏澜让人将屋门牢牢地守住了,这会屋子里面倒是齐整的,并未遭了徐茹娘的毒手。
只是想到院子里那些来不及收起来的物件,苏澜心中不由又是一阵痛惜。
秦氏一点也不想在这院子里多待,见苏澜老老实实进屋并未再出幺蛾子,便一挥衣摆,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远远躲在一旁窥视的管事,见秦氏离开后,这才一溜小跑地回到主院禀报薛青山。
“不就是搜个人么,要搜便搜呗。”薛青山随意地说道。
这世上的女子对于薛青山而言,皆是可以利用的对象,从发妻秦氏到如今的苏澜便都如此。
如今徐茹娘和苏澜闹腾的厉害,薛青山的心里却是美滋滋的。闹得越厉害,便越是离不开自己。
薛青山对秦氏搜人并无兴致。只要秦氏不来主院搜,她爱干嘛就干嘛去,反生这位子她也坐不了几天了。
一旁的管事倒是急了,说道:“老爷,府中有些地方,可是万万见不得人的呀!夫人明面上命人去寻那婢女,未必不是打我们的主意。老爷可得正视此事。”
薛青山闻言,一拍脑门子,说道:“哎哟,还真是,徐家藏了好些东西在府里,可不能让她发现了!”
“赶紧派人去几个地方守着,万万不能让秦氏的人靠近!”薛青山对管事说道。
徐家想要自立,早早便开始准备起来了,这乱世之下,淮州城里最安全的地方便是薛青山的牧守府了。
因此徐家将一些金银细软和造反用的上的武器铠甲,都存在了牧守府的后院里。
秦氏派人去搜,原本就是做做样子,根本也就不甘心谁得了宠,谁又占了上风。
只是郑嬷嬷领着人去找,好些隐蔽的地方竟是被看守起来了,谁的话也不听,只听薛青山的指挥。
“天色暗了,明日再继续寻找吧。”郑嬷嬷说道。
徐茹娘和苏澜的婢女都有些害怕,这人还没找着先回去,都不知道会被怎样的磋磨。
郑嬷嬷回去禀报了秦氏,说起那些反常的地方,秦氏便来了兴致,吩咐道:“想办法弄清楚薛青山在这些地方藏了什么,他做的越神秘,我便越想知道。”
若是阿云在此,定是会吐槽渣爹一句:此地无银三百两。
徐家怎么也想不到,费尽心机想要藏起来的东西,竟是这般容易地暴露在了秦氏眼前。
待得郑嬷嬷探听了消息回来,秦氏有些乐呵,说道:“火药,猛火油,还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既然徐家和姓薛的都准备好了,便叫景明不要再费劲去寻了,现成的用上便是。”
“只是可惜了那些兵器和盔甲。”秦氏对于带不走的这些东西,甚是可惜。
“对了,那叫青染的婢女,还是没下落吗?”秦氏问道。
郑嬷嬷回答道:“老奴也是觉得奇怪,这活生生的一个人,究竟是去了哪里?”
“这府里都违禁的东西找到了不少,但是就是没有找到青染。”
“老奴明日再叫人仔细地找找。”
秦氏闻言,冷哼了一声,说道:“这些腌臜的事,意思意思便好了,不值当费什么心思。若是找不到,便找不到吧,让她们自己咬去。”
郑嬷嬷明白秦氏的意思,便打定主意明日出工不出力。
第二日一早,秦氏正用着早膳,外面有人进来禀报说,找着青染的尸首了,被人丢在了废弃的水井里。
秦氏淡定地用完早膳后,才往花园里去,走在回廊下时,对郑嬷嬷说道:“去和姑娘说,让她没事不要出来。”
话音刚落下,就看见匆忙往这边过来的阿云。
秦氏便要郑嬷嬷送阿云回去。
“娘亲可是迟了一步,阿云刚从花园那边过来。该见的见了,不该见的也见了。”阿云笑眯眯地说道。
秦氏闻言有些心急,拉过阿云的手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她确实没事,才训斥道:“那是你一个小姑娘家能看的东西吗!”
又吩咐郑嬷嬷将人送回去焚香沐浴,好好地去去晦气。
阿云在后世见多了鬼片悬疑剧,就是连法医刑侦剧都没少看,对此并不害怕,反倒是安慰秦氏道:“娘亲宽心,我就远远地看了一眼,并未有何不适。”
“再说了,只要和娘亲站在一起,阿云就什么都不怕了。”
秦氏拗不过阿云,只好应允了阿云跟在她身边。
“衙门的仵作来了!”侍卫通报后,领了一名看着非常阴沉的老头走了进来,看着便是惯与阴私之事打交道的。
阿云第一次见古代的法医,好奇之下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秦氏见了,一把揽过阿云便将她藏到身后,轻身说道:“你少往这边看。”
阿云躲在秦氏身后,瘪瘪嘴,心道:“这好歹还是一具完整的尸体,比这还恶心的我都见过。”
想着是不是要和秦氏说说巨人观碎尸案什么的,又一想,还是算了,会被秦氏掐死的。
于是阿云便老老实实地藏在了秦氏的身后。
青染的尸首正躺在地上,身上盖着一块白布。
仵作正要动手掀开白布,就听见秦氏说道:“且慢。”
“既是要验尸,就等两位苦主都到齐后再动手也不迟。”
在场诸人皆不敢反驳秦氏,有那腿脚快的跑去请徐茹娘和青染过来。
等了好一会,徐茹娘和青染才姗姗来迟。
在回廊上两股势力谁都不让谁,互相较劲之时,二人的发簪竟是卡在一处谁也过不来。
秦氏见了,怒道:“所有人都在这里等着,你俩竟然又闹腾上了!”
“若是不想在府里待着了,趁早滚蛋,省的一天天的净给我找麻烦!”
二人见秦氏发怒,知道此事不妙,便抢着往前去。
最终徐茹娘的力气更甚一筹,生生地将发簪从苏澜的发髻里拽了出来,慌忙赶到秦氏面前。
苏澜的头发被拽得生疼,这会也不敢再装娇弱,小心翼翼地站到了秦氏身旁。
秦氏瞥眼看了这二人,见她俩这会总算老实了,便示意仵作继续。
青染死了有一晚上了,身上泛出来的尸斑倒是清楚的很。
徐茹娘和苏澜都没经历过这阵势,并不敢往那边看。躲躲闪闪地将伺候的婢女拉过来挡住视线,脸色苍白无力,和秦氏身后精神奕奕的阿云完全没法比。
仵作察验完后,回禀秦氏道:“是摔在地上磕到了脑子,摔死的。只是,摔死后被投到了井里。”
秦氏闻言,问道:“看得出是怎么摔的吗?”
仵作回道:“根据伤情,是向后摔倒时,后脑勺着地造成的。”
仵作说着,还一边演示了摔倒的动作。
在一旁的徐茹娘看了,尖叫一声,指着苏澜喊道:“是她!定是这贱人动的手!府里可是有人瞧见了,青染失踪前,最后一起说过话的人就是她!”
苏澜被徐茹娘这一喊,吓得一激灵,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上,这会越发惨白了。
“你别冤枉我!我和她说完话离开时,她还活的好好的!”苏澜为自己辩护道。
仵作见这俩人吵上了,往后退了几步,并不想掺和她俩的是非。
秦氏被她俩吵得脑阔疼,便叫人将她俩的嘴堵上。
旁的人不敢动手,郑嬷嬷便叫了秦氏身边的婢女,扯过徐茹娘和苏澜的丝帕,揉成一团塞进了二人的嘴里。
这会总算是清净了。
秦氏便问仵作道:“什么样的情况,会造成青染这样摔倒?”
仵作这会又上前几步,回答道:“会有多种情况造成。最常见的便是被人用力从前面推了一把,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还有一种,便是死者自身踩到什么滑到了造成的。”
“若是前者,死者的胸口会因大力的推搡造成尸斑,但尸检时并未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