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不爱我。
当年她怀了龙凤胎,却意外难产,我活了,弟弟不幸夭折。
她恨我入骨,怪我夺了她宝贝儿子的命,巴不得我早点去死。
为此,她更是将所有的爱都给了那个,人前乖乖女,人后是恶魔的姐姐。
在她的纵容默许下,我遭受了将近十年的霸凌虐待。
他们的冷眼让我从一开始的努力到最后的绝望。
后来我真的死了,我妈却疯了。
1
那是一个刚刚从监狱刑满释放的强奸犯,他蒙住我的眼睛,把我拖进了夜色浓重的巷子里。
我呜咽地请求他放过我,换来的却是男人粗暴地扯开我的衣服。
我拼命挣扎,可女人的力气怎么比得过年轻力壮的男人。
粗粝的手在我身上摸索着,身体抵在冰凉的地面上咯得生疼。
撕碎我的疼痛,贯穿着我的灵魂。
他抢走了我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我的贞洁。
一身破烂的衣服上布满了血渍,身心破碎后,我用尽仅剩的力气往家的方向爬去,精神恍惚爬到马路上,被了一辆疾驰而来的汽车撞飞。
剧烈的痛苦在一瞬间袭来,整个人在空中翻转一圈后,坠入地面,尸体支离破碎实在是难看。
我庆幸我死得很快,疼痛还没有追上我,我的灵魂就已经脱离不堪的躯壳,飘了出来。
我目光呆滞地飘在空中,以为死了就能解脱,可天不遂人愿,我好像没能解脱。
跟着尸体去了医院,医生翻遍了全身也没能找到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
也不知道我的死讯什么时候才会被发现,我想若是妈妈知道了这个消息,她应该会很开心的吧!
2
这么想着,我就飘回了家。
在窗前,我看到了我爸我妈还有我姐,他们其乐融融有说有笑地吃着饭,乍一看是十分幸福的一家人。
我穿过了窗子,飘到了他们的面前。
今天是我妈的生日,我紧赶慢赶想要回来给她庆生,但还是没赶上,不过看着情况,好像有我没我都一样。
饭间,我姐付慈苗时不时地向我妈撒娇,她乖巧地笑着,突然又带着疑惑地问:“付夭她今天不回来吗?”
我看到我妈变了脸色,嗔怪地呸了一声,直骂晦气。
哦!对了,付夭是我,这是我妈给我取的名字,她的本意是希望我夭折。
“别提付夭这个贱货了,她不回来是最好,免得惹一身骚。”我妈说着说着似乎有动怒的倾向,皱着眉头挥动双手,好像我真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付慈苗连忙给她顺气,略带自责地说:“都怪我说错话,惹得妈妈不开心。”话落,状似失落地垂下头,柔弱无辜。
就是这样一朵白莲花,过去的二十年里,却在背后对我百般折磨。
付慈苗给我妈戴上生日帽,我妈双手合拳,闭着眼对面前的蛋糕许愿。
“今年的愿望很简单,希望我们一家三口能够永远幸福,长长久久地在一起。”我妈说完眼里浮上一丝失落,紧接着又说道:“要是你弟弟还活着那该多好,这样我们就是很幸福的一家四口了。”
一家四口!!!今年她的愿望里依旧没有我。
我妈这么恨我,不是没有道理,按他所说,我害死了我弟,也害惨了她。
3
在我姐四岁那年我妈怀了龙凤胎。
由于整个后期都没去产检,生我们的时候,重度脐绕颈,孩子卡在产道里,难产了。
整整折腾了一天一夜,我妈才顺利生下两个孩子。
我活了下来,另一个孩子没过多久,就因缺氧窒息没了。
我妈哭得撕心裂肺,做梦都希望活着的那个是她儿子。
她恨我夺走了她儿子的命,所以每次一有让她不痛快的地方,她蹦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还不去死。”
这对我妈来说不痛不痒的谩骂,伴随了我整整二十年。
按理说我应该早就免疫了,但想想还是很想哭。
我想我妈现在应该如愿了,因为我真的死了。
4
死后的第三天。
我的尸体依旧被停放在太平间,医院到处找不到联系人,无人认领。
爸爸在客厅里看着电视,社会频道里播放着我那天被撞的惨烈新闻。
视频上打的马赛克不重,可他们没有认出我。
我看他脸上有了一丝心疼,转头对在浇花的妈妈说:“真可怜啊,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唉,家里人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呐”,我妈在旁也是一脸可惜的附和着。
我一直在家里飘着,跟着我妈进进出出,生前她不让我靠近她,死后倒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跟着她身边。
她将刚浇完花的水壶放进了一间狭小的房间里,我想跟进去身子却好像突然加重了许多,怎么也踏不进去。
一百多平的三室一厅,一间主卧是我爸妈的,一间是付慈苗的,还有一间是弟弟的。
噢!我想起来了,这间狭小的房间是我的,这里面堆放了暂时用不到的杂物,随着杂物越来越多我能睡的地方就越来越小。
一年四季,我都只能睡在会渗凉的地板上,被褥被晾在阳台上的湿衣服浸湿,总是散发出一股霉菌的臭味。
不是没有争取过,记得刚搬家的那一年冬月,我跪在地上磕头求她:“妈妈,给我一个房间吧,求求你了。”
我妈大手一挥将我扇倒在地,指着我的鼻子骂:“在肚子里就和你弟抢地盘,现在还想霸占你弟的房间,想都别想,你不是喜欢犯贱吗,有能耐你就滚出去。”
那年我刚满十一,确实没能耐。
我只能捡他们买东西空下的纸壳子铺在底下,这样才不至于太凉。
后来有能耐在外租房了,回到家一样还是要睡在地上。
除了几块烂纸皮,还有几件穿得发白的旧衣服和堆在角落里满满当当的书,这就是我这个家全部的家当。
5
同意让我读书是我妈做过最慈悲的一件事。
付慈苗虚有其表,长得很美但她的学习成绩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
而我渴望知识,想要出人头地,成绩总是位列前茅,我妈想让我给付慈苗当保姆的同时也带她学习。
但她没考虑到付慈苗比我大四岁,学的是高年级的知识。
所以我要付出的代价是,只要付慈苗一考砸我就要挨打,我一度怀疑这是她想打我,而找的蹩脚借口。
我妈打人很有技巧,大腿根,小腹,手臂内侧都是她最爱关顾的地方。
她知道抽哪里是最疼的,也知道哪里的疤痕消的最快,我如同一只永不停歇的陀螺转个不停,地上的尘土被她抽打出了一个圈。
后来我发现,只要不是大考,会影响排名的考试,付慈苗都会故意考得很烂。
然后委屈地告诉我妈都是我的错,这样我妈就会立马抄起衣架打我。
通常这时付慈苗就会站在一旁噙着眼泪偷笑,只要我哭得越惨烈,她的心里就会越开心。
我顿在杂物间的门口,思绪飘得很远。
“叮咚”这时门铃声响起,将我的思绪拉回,我妈跑过去开门,是邻居。
只见她神色凝重地问我妈:“你们看今天的新闻了吗,我怎么瞅着那个出事的女孩像你们家小夭呢,你看,这手上的疤和她一模一样。”
邻居特意拍了照片,是视频上一闪而过的画面。
我妈接过手机看,只见她的大拇指和食指在屏幕放大缩小,放大缩小,来来回回操作了好几遍。
那疤是我妈弄的,有一次我说错话惹付慈苗不高兴,她去告了状。
我妈二话不说端起准备炒菜刚烧热的油往我身上泼,我下意识地抬手一挡,那泼油便全浇在手上了,因为没有药涂,所以留下了很难看的疤痕。
我妈将手机递还给了邻居,冷笑一声:“怎么?付夭是给了你什么好处?我咋不知道她手上有这疤,你倒是惦记她,我告诉你,她死了最好。”
邻居好意上门提醒,却反被怼,心里很是不满,回呛道:“这都什么人啊!世上哪有你这样的妈,摊上真是倒霉咯。”
这句话一出,我妈顿时像是被戳到痛处一样,指着邻居破口大骂:“我倒想不是她妈,你愿意当你去。”说完将邻居推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邻居一走,我妈拿起手机开始给我打电话,可无论她怎么打,我的手机一直都是关机状态。
又打开微信,在键盘上打了又删,寻思着用什么语言可以更恶毒地刺激我。
“死贱货,又去哪里鬼混去了,连个电话都不接,看我回来怎么收拾她”我妈气愤地怒骂了一声,将我的号码和微信删除拉黑。
她气鼓鼓地跟我爸吐槽着刚才发生的事,我凑到我爸面前,瞪大眼睛观察他的表情,试图从他脸上看到一丝担忧。
但没有,他和我妈一起咒骂我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瞬间感到无趣,他们不爱我,所以连我的死都不相信。
就这样飘在空中,看着他们一家人度过了愉快的一天,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还不消散呢?活着的时候被嫌弃还不够,死了还要看着他们唾弃我。
6
这天过后,他们再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
没有一个人在意过,或者有那么一瞬间想到过,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这样默认了我的消失。
很快就到了过年的时候,距离我死去已经过去将近三个月了。
初二小姑一家来做客,和我妈唠家常。
闲聊时,小姑突然四处张望,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没见付夭这孩子,长辈来了,都不出来打招呼的。”
听到这话我妈原本笑着的脸立马黑下来:“那个贱货不知道去哪鬼混了,过年都没回家。”
小姑一脸惊讶:“啊!怎么这样,听说现在的女孩子都难管得很,更何况是付夭这种人,嫂子,你真是费心了。”
这时,付慈苗起身坐到我妈身边,挽住她的手说道:“没关系,妈妈你还有我呢,我听话不难管。”
我妈慈爱地亲了付慈苗的额头,笑脸盈盈地说道:“是呀,多亏还有你。”随后又道:“付夭那个贱货,大过年的都不回家,死在外面了才好,最好永远都别回。”
付慈苗这人看似直肠子,实则绵里藏针。
原本亲戚们对我是没有偏见的,托她的福,自从有次她偷东西栽赃给我后,所有人就都开始厌恶我。
付慈苗对我做过的坏事数不胜数,在学校,她联合高年级的同学欺负我。
小学的时候,我的课桌上经常会出现毛毛虫,死蟑螂,死青蛙。
他们会在课间和放学时,朝我丢小石子,将我刚做完的作业撕得稀碎。
付慈苗到处跟人说我害死了亲弟弟,是个灾星,所以同学们都嫌我晦气。
偷偷剪断我的书包带,在我水杯里撒尿。
上了高中,付慈苗光明正大地造我黄谣,对方是唯一一个愿意和我交流学习的男同学。
她铁了心要毁掉我,我忍无可忍和付慈苗打了一架,那是我第一次反抗付慈苗。
这期间付慈苗没有还手任由我打,我天真地以为她是在害怕,殊不知我中了她的计谋。
老师当着全校的面对我进行了通报批评,我妈更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我踹到在地。
我强忍着泪水,试图解释:“妈妈,是姐姐先欺负的我。”
结果就是换来新一轮的暴打,我妈拿起棍子就往我身上抡:“苗苗这么善良的人,你还敢污蔑她,你怎么这么恶毒,我让你撒谎,让你撒谎!”
那天,我跪在水泥地上被抽得皮开肉绽,从此以后被打被侮辱被栽赃,都只能咬碎牙齿往肚里吞。
对我来说只有一个字能保命,那就是“忍”。
我以为只要忍到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独立出去一切就会变好。
但事与愿违,我从家里搬出去不到两个月就被嘎了,说到底还是没那个命。
7
他们是在年初六的时候,知道了我的死讯。
那会儿我爸妈约了一众好友在家,热热闹闹地打麻将。
打得正起劲的时候,我妈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我妈眯着眼看了一眼是陌生号码,就毫不犹豫地挂断。
没过一会儿那个电话又再次打来,眼见就快胡了,我妈果断地按了关机。
我妈这边清净了,换我爸的手机开始响了,起先我爸也没接,直到那个电话锲而不舍地打了好几遍,他才不情不愿地接起来。
“您好!我是市公安局的民警,请问您是付夭的家属吗?”电话那头传来礼貌的声音。
我爸皱着眉,正要回答就被我妈打断:“过年诈骗电话就是多,赶紧挂了。”
因为开的是外放,她能听到对方说的话。
我爸心想有点道理,啪,挂断电话。
对此,我心疼对面的警察叔叔一分钟,碰上我爸妈这么无理的人也是很无奈吧。
大约过了半小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时候换了我爸在打麻将,我妈不耐烦地走到门口,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谁啊!敲什么敲,跟催命似的。”
话音刚落,她打开门,门口站了好几个警察。
“您好!请问这里是付夭的家吗”警察拿出执照问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