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凯提着自己的电脑包，一大早哼着小曲儿来到实验室。
就在他打开门的一霎那，陆凯懵了几秒钟，又见鬼似的关上了门。
陆凯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拍了拍脸颊。
“假的，都是假的。肯定是昨天熬夜太过。”
做足了心理准备，他再一次打开了房门，然而眼前的景象还是没有一丁点变化。
陆凯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难道我穿越了？”
他这时候还不忘自嘲地点点头。
不然陆凯根本解释不了，眼前的一切为什么跟前几天实验室小爆炸一模一样。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陆凯小心翼翼地踮着脚，一小步一小步地进入实验室，观察着室内的情况。
果然，实验室里就像被‘炸’过一样，资料飞得到处都是，不少仪器也都四散在地上，一些电脑器材更是被砸得稀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言的气味。陆凯轻轻嗅了嗅，不是脑海中那些实验液体的刺鼻气味，稍稍安心。可又觉得这味道十分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味？”
陆凯越想越入神，想着想着，竟然联想到了自己大学时期的室友...
他赶紧摇晃脑袋，想把脑中的想法全都摇散。
这时，实验室里传来的吱呦吱呦的动静。
陆凯紧绷着身体，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结果看见秦东睡在几张椅子拼成的床上。
这下，陆凯彻底松了心神。
他环顾秦东身边的垃圾袋，看见了几只空酒瓶和一些隔夜的凉菜。
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到那位室友。
彼时，陆凯学习的方向压力很大，每个人都叫苦不迭，只有那位室友每天嘻嘻哈哈。直到一天，这位室友迟迟没有回到宿舍，陆凯等人去找，这才发现烂醉如泥的室友正抱着实验器材狂哭...
喝的正是眼前这种酒饮料。然而，这种酒是饮料调配的，也就几度。
陆凯不禁汗颜。
当初他除了感受到平时大大咧咧的室友，实则内心敏感外，也对他又菜又爱喝的人设感到好笑。
谁能想到，自家老师也是这么一号人物？
陆凯觉得自己可能接触到了秦东不为人知的一面。但很快，乐天的他又将这个想法抛掷脑后。
老师是什么人重要吗？
他能看得出秦东对自己在教学上是倾尽所有的，这样也就够了，不是吗？
这样想着，他便开始任劳任怨地收拾起实验室的残局。
秦东被陆凯这边热火朝天地整理声音吵醒。
他猛地睁开眼睛，意识到昨天自己的荒唐已经被学生尽收眼底，懊悔不已。
原来，昨晚秦东编写的程序没能成功，他便对着这些电脑仪器发泄了一通。但很快他意识到了不妥，于是便联系了学校的保洁来打扫。可保洁哪里是随叫随到的小时工，怎么都不肯来。秦东的火气又上了一层楼。而他最后关于实验室的记忆，便是气不过的他，在网上下单买了酒菜。
秦东甚至不清楚自己那个醉态是怎么把椅子排好，当成床躺下的。
可他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件要紧事。
按照学校规定，每间实验室都要求有监控。秦东不能确定自己昨天失去记忆后都说了什么，所以铁了心要删除这段录像。
秦东的眼神瞥向正在打扫的陆凯，很快，他便想好了说辞，一手扶着椅子，缓缓地直起身来。
陆凯察觉到秦东的动作，便将手头上的东西放下，快步走向秦东，一手扶住了他。
“秦教授，您醒了？”
秦东亲昵地拍了拍陆凯的手。
“小陆，让你见笑了。”
“秦教授这是哪里的话，实验室天天都有人用，免不得有几个垃圾，搭把手清理一下，算不上什么。”
秦东多看了陆凯一眼，他心中确实喜欢这个机灵的弟子，但他有自己的想法，还是要按照计划演下去。
“小陆啊你照顾我的面子，我却不能恬不知耻。”
陆凯有些意外秦东的坦荡，可秦东这样说自己可以，陆凯却不能接这个话茬。
秦东哪能不明白陆凯的想法，便自顾自地张口。
“小陆，咱们这个项目已经跟了几年了，你觉得方向怎么样？”
“我很喜欢这个方向。”
秦东点点头。
“我也很喜欢，但我对这个项目始终有缺憾。”
陆凯不明所以。
“我之前由于身体原因，才转而研究理论，也就是现在跟你们做的这个课题。说来不怕你笑话，我的心还在一线。这些年，我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回到一线的可能，然而前几天你也看见了，我的身体实在难以为继...昨天，我把咱们这些年的实验数据做了个电子模型，可操作下来，成功率低到我无法接受，这才...”
说到这，陆凯这才明白秦东昨天为何将实验室搞得一团糟，原来是对实验结果不满意。陆凯心中暗暗咋舌，这老头面儿上不显，气性倒是挺大，好家伙对实验结果不满意慢慢来得了，竟然把实验室砸成这样。
“我昨天其实认识到错误了，可是奈何保洁不肯加班，这才让你看了笑话。”
面对秦东诚恳地承认错误，陆凯这才从自己的小世界中缓过神来。
“秦教授您快别这么说，我真的很佩服您一直心系科研，有什么是我能帮助您做的吗？”
秦东故作苦笑地摆摆手。
“我一个老头子的妄念，再叫动你们花时间帮我，我这张老脸更没处搁了。但我还真有一个事情希望你帮帮忙。”
陆凯立刻身体站直。
“您说。”
秦东不好意思地张口。
“我到底一把年纪了，不想晚年不保，所以...”
说罢，秦东的眼睛看向监控的方向。
陆凯立马会意，原来是想删掉自己的黑历史。陆凯二话不说直接拿起一旁的椅子，站在上面取下了监控的硬盘，递给了秦东。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秦东都有些懵了。
“喏，教授，您删完我再放上去就行，没人知道。”
秦东没想到陆凯竟然毫不犹豫地帮自己取下了这颗他心中的定时炸弹，心中暗忖是不是可以再交给他一些事。
陆凯却想到，现在的监控系统已经迭代。恐怕秦东光删了硬盘，云端三个月内还是会有记录。可陆凯转念一想，反正自己对昨天秦东的‘发疯’过程也没啥兴趣，便也歇了告诉秦东，让他惦记费心的心思。
1923年。
夜，寂静无声。
偶有蜡烛噼啪炸响，也衬得清晰无比。
沈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这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来不及多想，沈青就被左肩传来的疼痛席卷。
“嘶——”
在一旁瞌睡的沈崇猛然惊醒。
三步并两步跑到沈青床边，确认她的状态。
“你怎么样？”
沈青有些意外沈崇竟然守在她身边。
“好多了，现在几点了？青帮怎么安排的？”
沈崇松了一口气，对沈青刚醒过来就关心帮派感到无语。
“你是真不清楚自己伤多重啊，现在还琢磨青帮那点事呢。”
看见沈青疑惑的表情，沈崇没有兜圈子。
“你已经睡了三天了。”
“三天？”
沈青听到这个答案没想着自己的伤情，第一时间就要下床。
“你干什么？”
“三天了，青帮需要我出面安抚，伤员也需要给抚恤金。”
沈崇愣住了。他想不到，沈青会是这个回答。他双手搭上沈青的肩膀，将她按回了床上。
“我已经处理了，你安心养伤吧。”
“你处理？”
“对，得益于你前几天三番四次的绑我回青帮，还有那么几个认得我脸的人，让我支使得动。”
沈青闻言安下心来。
“闹事的人抓到了吗？”
沈崇已经失去了耐心。
“抓到了，抓到了，你不要再问了，现在给我躺下，等药来之前再睡一会儿。”
沈青拗不过沈崇，只得安分躺下。
同时，她觉得有什么细节被自己忽略了，但很快，她还是被睡意打败，闭上了双眼。
等到沈青再次醒来，已经是艳阳高照。
看见沈崇就那样坐在旁边，不禁吓了一跳。
心想这人怎么还在这？
沈崇此刻坐在凳子上，单手支着腮帮子，已经睡着了。
吱呦~
沈青卧室的木门被推开，一个下人进了门，手脚很轻。
沈青也不知为何，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想偷偷听听会发生什么。
“少爷。”
沈崇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下人这才缓过神来。
“药煮好了。”
沈崇点了点头，伸了个懒腰。
下人看见沈崇一脸疲惫的样子，忍不住说。
“少爷，等小姐醒来我们喂药就好，您去休息一下吧。这几天就这样在小姐这里熬着，眼里都有血丝了。”
“不用”
沈崇摆摆手，便走出了卧室。下人只好跟上他，一同离开。
此时沈青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沈崇，那个眼里半点容不下她的弟弟，竟然在她身边一守就是好几天？
她心里是有些感动的，但更多的确实不敢置信。
就在这时，沈崇端着药回来了。
“你醒了？”
沈青为了掩盖眼里的不自然，匆匆点了几下头，没有与沈崇对视。
沈崇也没在意，大步走到床前，用手背不着痕迹地试了一下药温，才拿到沈青面前。
“趁热喝了。”
沈青看着眼前一看就很苦的药汤，有些犹豫。
沈崇看出了她的心思，一把把碗塞进她手里，语气像严肃的长辈。
“赶紧的。”
沈青屏住呼吸一口喝净，喝完，眼睛一瞥，看到床边的凳子上，静静躺着一颗糖。而沈崇已经没了人影。
沈青放下碗，将糖放进嘴里。
嘴角不禁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