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中大步走上前,激动地和茵媛相拥在一起。“秀中,太好了,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茵媛,来,咱们这就去半坡街,然后我好好犒劳犒劳你!”
茵媛听了,就笑:“行呀。我可是个吃货。虞城我十来年没回来了,我的确想念家乡的小吃。”秀中听了,就微微一笑,将她的行李接了过来,二人一起向前走。
茵媛想了想,便又问:“对了,秀中,你现在还是记不起以前吗?”
秀中听了,就叹了口气,说道:“是呀,白天我要是心情不好了,到了夜里,总还是做那个噩梦。”
茵媛听了,就安慰道:“这事也急不来。医生说过,要等自然恢复。”
秀中就道:“不过,我也不急。要是从前的许多事我,我都记起来了,知道了妹妹更多的遭遇,只怕我会更痛苦。”
秀中走到自己的车前,将茵媛的行李放在车后座内。茵媛看着她的新车,不禁赞道:“好漂亮的车。秀中,这车可价格不菲呀!”
秀中听了,就道:“这辆车,就是唐灵均的小叔送给我的!当然也不是送啦,差不多相当于我问他借钱先买下来,然后我以后逐月还他。”
茵媛听了,就点了点头,不过她还是老实告诉秀中:“秀中,这车在国内恐怕值四十万元。这是最新款的。”茵媛此前在夏威夷做给一段时间的汽车销售,对车很是在行。
“什么?四十万?”秀中听了,心里也很错愕。唐斐年不是对她说过的么,这辆车价值人民币二十万元。看来,唐斐年还是有意对她隐瞒了。
“是呀。听你这样一说,我倒对你口中说的唐家小叔产生好奇了。他不过是你妹夫的叔叔,和你也不是什么至亲,为什么要给你这样一辆贵重的车?”茵媛说着,倒笑了起来。
秀中和茵媛进了车内。秀中就道:“这车是他帮我代购的,我并未出面。他也是有身份的人,大概去买一辆低价钱的车,也怕人笑话吧?”
茵媛就道:“反正你小心一点。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总是有企图。对了,你潜进唐家这么久,真的一直还‘守身如玉’?”茵媛到底不放心,还是以开玩笑的方式追问了一句。
秀中徐徐将车子开往半坡街的方向。她告诉茵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个唐灵均,确实不好对付,尤其是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秀中,就是那个日记中,记载的那个叫蓝茉的女人吗?”
“不错。我低估她了,这个女人一会儿装白莲花,一会儿又装傻白甜。我是知道她的目的的,她就是要使出种种办法,将我从唐家赶走。”
“是吗?我倒想见见她,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
“秀中,她既然这么厉害,你没让她瞧出什么破绽吧?”茵媛听了,心里更不放心了。
“没有,她以为我就是沈慧中,所以见了我,还是那样贬低我。不过,我到底不是个软柿子。她拿不到我什么,只能暗中跳脚。”蓝茉越是气急败坏,沈秀中就越是高兴。
茵媛听了,就叹了叹道:“不管怎样,你还是要小心。”她心里想着,不过这下好了,她回来了,就能好好陪着秀中了。她有什么困难,她一定陪她度过。
“嗯,我知道的。”秀中也点点头。
秀中的头发一直披着的,这车窗也是打开的。一阵风吹过,茵媛就注意到她额上的一块贴着的纱布,她大吃一惊,赶紧问道:“秀中,怎么回事?你的额头怎么回事?”
秀中一听,心里就觉自己疏忽了。她接了茵媛的电话,匆忙就赶往机场,却是忘记了要将额上的纱布给揭去。她只得遮掩道:“茵媛,没什么的。我不下心摔着了,磕破了皮。”
茵媛怀疑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是我的朋友,我为什么要骗你?”沈秀中边开车,边故作轻松。
茵媛就又叹:“秀中,但愿你没有骗我。”一时之间,二人都不说话了。车子已经抵达半坡街,茵媛看着一丝一毫面貌都未改的老街,心里涌起万分的感慨。
老街尽头,皆是簇新簇新的高楼大厦。新旧交替,更显得老街的古旧和不合时宜。但唯此,也更让人觉得传统的弥足珍贵。茵媛就道:“看多了那些高楼大厦,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见了老街亲切。”
秀中赞同道:“不错。虽然我还是不能记起以前,但我的印象里,还是有一点支离破碎的片段。我的潜意识告诉我,从前我是来过这里的。”是呀,不然她何以一口说出那个叫做‘一品鲜’的面馆?
茵媛就道:“那好。以后在虞城,我就住在这里,你多来走走,说不定能帮你尽早恢复记忆。”说着,二人又是相视一笑。
秀中根据茵媛指的道路,将车子驶过一个窄窄的路口。茵媛告诉她:“就是前面那个有桂花树的小院子。”自父母死后,一晃十多年的时间爱就过去了。当年父母亲手栽下的桂花树,如今早就高高地越过屋顶了。只是,久无人住,小院的墙壁越发显得破败。院子虽然幽静,但也很寂寥。
因此,秀中的心里便不确定起来了。她问茵媛:“茵媛,我知道这是你的家。但你确定要住在这里吗、心里想起了,可以过来看一看。但长久住着,还是不大方便呀!何况,这里离市区也有一点距离!”
茵媛听了,就摇头道:“不,我还是要住在这里。这里,满满的都是我童年的回忆。秀中,我知道你是好意,但对我来说,最好的住处,还是我的家。”
秀中一听,也就明白了,她点了点头,对茵媛道:“嗯,好。咱们这就进去,将屋子打扫一下。”
茵媛将院门轻轻推开,又从包里郑重取出一把钥匙,将里面的门打开了。房间里光线昏暗,房间里的家具都用白布遮着。白布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二人说干就干,茵媛洗墙,秀中拖地,然后二人又一起整理家具,差不多忙了整整一个下午,这座清幽的小院,终于又恢复了以前的容貌了。
茵媛很满意,她对秀中道:“明天,我再找些人过来,将墙壁粉刷一下。然后去商场买一些必备的家电,再装一台电脑,还得将卫生间装修一下。你看,其实我父母留下的家具,再过二十年来,还是不过时的吧。”
秀中就笑:“我知道你是不舍得扔掉。不过,我看着还行。东西自然还是老的好。茵媛,你钱够吗?不够,我给你。”
茵媛就道:“我这几年,也积攒了一些钱,我比你有钱。你不是说你的车钱还是借的吗?我怎么忍心要你的钱?”二人又唧唧咕咕地洗了脸,在房间里说笑。
这说着说着,茵媛的肚子就咕咕地叫了起来,秀中也如是。秀中就笑:“哎呀,咱们竟然忘记吃饭了。走吧,我请你。”
茵媛听了,就也笑:“好呀。只是,咱们就在半坡街吃饭吧。我还是喜欢半坡街的味道。秀中,我记得这街道上,还有好些味道不错的饭馆呢,只不知现在还开不开了?我记得云家饭店里做的糖醋里脊,红烧排骨,东坡肉,真是好吃。”还有很多很多这样的美味,油炸臭豆腐、鸡蛋灌饼、焦圈、豆包、烧卖、大炉饼等等等等,这些粗糙而平凡的小吃,与茵媛来说,承载的都是童年的味道。
“哎呀,你说的我口水都起来了。行,咱们就去一家一家地找。”秀中和茵媛步行,果然在街道的一处拐角,寻到了那家云记饭店。云记饭店因为经营不善,挪了地方,加之老板也换了人。茵媛点的这些菜,吃在嘴里,再没有了当年的味道。
茵媛沮丧道:“味道不对,早知,还不如不来呢!”
秀中就笑:“我觉得还好呀!要不,晚上我再请你?”
茵媛就摇头道:“不了。晚上我还要去花店买些花,去我父母的墓地拜祭拜祭。唐家是个大家庭,你太晚回去,会不会不大好?”
秀中就道:“没什么,茵媛,你是我的朋友嘛!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留下来陪你!”
“秀中,不必了!你忘记了,你现在的身份是唐家的儿媳。既然是有夫之妇,行动哪能这样自由呢?”
秀中听了,想了想,也就不说话了。她当然要小心翼翼。“秀中,我是真的担心你。有空,你带我进唐家,我想去看看你住的地方,都有些什么人!”
“行。其实你放心好了,唐家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唐家有坏人,但也有好人!”一想起唐斐年,秀中的嘴角便又不自觉泛起温柔神色。
“你这样一说,我反而更是好奇了!秀中,要是你妹妹真的是意外死亡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秀中听了,就恢复了严肃的神色,一字一句对茵媛道:“茵媛,我信我的直觉。我妹妹的死,并不是意外。”
看着她坚定的神情,一时之间,茵媛便觉不好再说什么了。她只淡淡道:“吃饭吧。虽然这饭菜的味道,和我想的不一样,但也还能下饭。只是,这样一来,我更想念你做的那些美食了。”
秀中听了,就笑:“你放心,只要我一有空,我就过来给你做饭。”
二人吃完饭,又聊了好长一会天,又去了附近超市买了满满几大篮的生活用品。天色已渐暗了,茵媛不想耽误秀中太多时间,就对她道:“秀中,你回去吧。不要让他们生疑。”
“时间还早呢,我并不急。再说,我这几天因为摔着额头了,上司也就是唐灵均的小叔,他给了我半个月的假,这半个月内,我可以好好过来陪陪你!说吧,宝贝,你真的打算长期留在虞城了?”
茵媛听了,心里忽然滑过那个在飞机上邂逅到的男人,那个男人也在虞城。他自我介绍说过他姓唐的,但茵媛却又记不清他具体叫什么名字了。如果,如果自己留在虞城,便总是有能和他再见的机会。
一想起那个男人,茵媛的眼睛不禁大放神采。“是呀,叶落归根,我是有这个打算。我是学会计的,为能学以致用,我想在虞城开一家涉外的会计师事务所。明天,我想去看望赵老太太。”
提起恩人赵太太,秀中的心也激动不已。“好,明天你去时,一定要记得叫我。”
茵媛听了,就点头道:“嗯。只是老太太在虞城几处地方都有房产,而我只知道其中一所,也不知她在不在。你知道,老太太上了年纪,行事愈发神出鬼没的。虞城且不算,她自临近几座城市都有地方,所以我也但心会不会又扑了个空。”
赵至凤老太太行善事,最喜低调,最怕的就是受过她恩惠的人,千里迢迢万里遥遥地过来还恩。这是老太太最不愿意看到的,行善事她的平生夙愿。她的心里,还是有私心的,她想借此求得菩萨的宽恕,让她在有生之年,能够和失踪的女儿团圆。她固执地以为:如果受惠者来还恩,便是减她的福报。这是她万万不愿看到的。因此,那些得过她恩惠的人,她能不见,就不见。就连秀中也是如此。其实,回到虞城后,如果老太太愿意和秀中联络的话,二人见面一点儿也不难。但赵老太太就是这样一个古怪的性格。
“没事的,只要咱们心诚,总是能见到她。”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秀中也就要走了。秀中走后,茵媛本也就要休息的。这左邻右舍的,也有好些老邻居没有搬走,茵媛心细,在夏威夷时,就买了许多的东西,打算去看望那些老邻居。
这一折腾,时间就到晚上七点。茵媛忽然想起还得去买一些床上用品,半坡街只是美食街,大型的家具用品超市一个没有。她只得找了辆出租车,去了本市最大的华谊商场。
她刚下车,身旁就有一高大俊朗的男人,从她身边很快走过。初时,她还不觉有什么。但回头一想,马上想起——这和他擦肩而过的男人,就是今天在飞机上邂逅的那个姓唐的男人!
茵媛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她转过身来,只想快步朝他身后走去。“唐先生——唐先生——”茵媛在他后面,喊了几声。无奈,虽然是晚上了,但商场门口来来往往的人,还是很多。唐斐年根本就没有听见,他转身去了地下停车场,很快从停车场另一边将车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