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游峰，宗主闭关之地。
武雅珺与一位青年坐在石桌旁有说有笑，神态自若。
“那丫头撑不住了？”
“是啊，叫我来找您帮忙了。”
“哦，她怎么说的？”武雅珺表面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望着天，暗中竖起了耳朵。
“就...让我去找宗主。”青年尴尬一笑。
“知道了。”武雅珺面无表情，“你告诉她宗主闭关了，让她找她爹去！”
“啊......”青年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
“啊什么啊，你该滚蛋了。”
“这也太偏心了吧，我是亲生的么？”
“废话，当然是，保护好你妹妹。”
“好...”青年垂头丧气地下了山。
身后，武雅珺看着他有些失落的背影，面露怅然之色。
牧云城这边，经过一个多月的修炼，终于能平稳调动入玄初期的玄力了，正打算着进行下一个阶段，结果天天都被拉去打架，还被封了一个小头目，仿佛又回到当初被人皇使唤的场景。
当然虎盟完全比不得通玄殿，他如今也比不得守护者，所以总觉得有些奇奇怪怪的，好像在玩过家家一样，还玩得那么投入。
要是皇甫辰他们知道他现在跟一群入玄中期的小家伙打得难舍难分有来有回，该会是什么表情？
说好的代入角色，但被反复折磨之后，实在是很难保持入戏的状态。
不过要说收获吧，确实也不少，仅仅是这么一小段时间的负重训练，他已经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玄力控制力提升了一个层次，然而随着次数增多，提升的速度再度放缓。
为了压榨更多的提升空间，牧云城对于封锁经脉的研究愈发深入，以至于如果有人在他修炼的时候探查一下他的经脉，就会发现短短几寸的区域里可能会密密麻麻挤上一堆微型阵法，还都是用自己的玄力刻印的。
目前也就只是那几寸而已，其余地方现在还是仅靠着黯星咒在镇压。
于是牧云城有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有朝一日把全身都仔仔细细封锁一遍，到那时候他的玄控之道绝对可以大成了。
当然，这种修炼模式是很奇葩的，因为别人都在努力疏通经脉提高玄力流量，他却反其道而行之，想方设法限制自己的修为。
实际上，如果不是他后来添加的那些禁制，仅仅在黯星咒的压制下，他现在能调动的玄力应该已经快恢复到通玄水平了。
至于“返璞归真”的体验，貌似有那么一点点，又好像没有，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总之这样也还算不错，虽然干了不少坏事，但也赚了四百多点贡献值，作为一个外门弟子算是不少的积蓄了。
最近内门比试快要开始了，牧云城刚好以此为借口先离开虎盟一段时间，过两天清净日子再说。
时隔许久再回到寝室，这回只有牧云城和苏陵两个人。
“舍得回来了？”苏陵率先开口道。
牧云城浑身一个激灵，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你这算什么话？”
“像不像怨妇？哈哈哈哈。”
牧云城满头黑线，“喝醉了？”
“没有。”苏陵轻叹一声，“我只是学一个朋友说话。”
“朋友？男的女的？”
“女的。”
难得逃离了打打杀杀的纠纷，牧云城心情舒畅之下也不禁和他开起了玩笑，“怕不是枕边的朋友？”
“是。”
“哦，那看来你没少冷落人家。”
“是。”苏陵看着窗外的雪花，只是简单地回应着。
牧云城察觉到他的情绪，迟疑片刻后问道：
“她怎么了？”
“要嫁人了。”
“嫁给谁？”
苏陵轻笑一声，“自然不是我。”
牧云城想了想道：
“既然你都冷落她了，说明不喜欢，何必还对她的事这么上心？”
“是啊，何必呢，可能就是自私的占有欲吧。”
“我听说你不缺女人。”
“可她喜欢我。”苏陵缓缓回头，看了牧云城一眼又移开了目光，“而且...我可能也没那么不喜欢...”
这下牧云城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也难免回忆起一些往事。
暮色沉沉，气氛渐渐有些伤感起来。
“算了！”苏陵先一步恢复过来，摇摇头道：
“我有那么多女人，还差她一个不成？”
可牧云城还沉浸在那种意境中，叹了口气道：
“不好说。”
“什么意思！”苏陵猛地起身，怒视牧云城道：
“你不是没有女人么，哪来那么多感触！”
“我...可能我比较多愁善感。”
“呸，你最近在我们月盟滋事的时候怎么不可怜可怜那些弟子？”苏陵谴责了他一句，然后回身收拾起行囊。
“你要去哪？”
“去找她。”
“真的假的？”
“你别管。”苏陵走到门口，回头提醒道：
“哦对，这两天最好小心点别让沈钧逮到了，那货不好惹...算了，你连方天明都不怕。”
苏陵离开后，牧云城看了一眼窗外密集的雪花，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何滋味。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被沈钧逮到了。
只见他魁梧的身躯堵在门口，身上裹一层白，表情就像脸上的雪水一样冰冷，双目灼灼盯着牧云城，语气不复之前的热情：“牧兄，别来无恙。”
牧云城停止修炼从床上站起，平静道：“沈兄。”
沈钧看了他半晌，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跨进屋内，“算了，各为其主。”
牧云城点点头。
过了一会，沈钧还是忍不住质问道：
“牧兄何苦助纣为虐、为非作歹？”
“为了生存。”
“仅仅如此？”
“大概吧。”
沈钧稍作犹豫后低声道：
“那牧兄完全可以加入我们武盟，一同维护宗门秩序，岂不是更好的选择？”
“木已成舟。”
“怎么会呢？”沈钧诚挚道：
“回头是岸嘛，盟主心胸宽阔，不会太为难你的，以牧兄的实力，说不定还能得到重用。况且苏兄所在的月盟现在也偏向于武盟一方，到时候我们三个...诶？苏兄去哪了，刚才还在的...”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当即与牧云城拉开距离，做出一副警惕的姿态，身上玄力涌动，蕴含着一种奇妙的力量。
“难道你...”
“拉倒吧，那么大个活人我还能悄无声息杀了他然后毁尸灭迹？而且我要杀你早都出手了。”牧云城摊了摊手。
“那他...”沈钧收起了玄力，稍稍放松下来。
“他去找人了。”牧云城简要地将刚才的事跟他复述了一遍。
“啧啧，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沈钧面露赞许之色，然后想起了什么，转头向牧云城问道：
“那牧兄可否也让在下刮目相看一回呢？”
牧云城抽了抽嘴角，心道你这是在哄小孩么？
“容我考虑考虑。”
“拜托了。”
沈钧郑重抱拳，牧云城无奈回礼。
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弃暗投明，不过虎盟的人对他也不错，而且时间一长他也开始习惯于那种弱肉强食的感觉。
最关键的一点是，当初他加入虎盟是作为牧云城的无奈之举，如今他确实有了重新选择的实力，可这实力该怎么算，到底是属于慕长风的还是牧云城的？
要说是牧云城的，可这个角色的天赋全部都是来自慕长风本身的，这还能不能算是“返璞归真”？如果是平平无奇的牧云城，现在到底会不会有选择的余地呢？
所以他才觉得角色扮演好难，毕竟有着慕长风的记忆和天赋，无论如何都很难以一个普通修士的视角去体验修炼，有时候他想着干脆把“返璞归真”这事放在一边，只专注于修炼玄控之道，反正也差不多找到了突破通玄的方法。
但最初的一段日子里，他确实有过一些不同于曾经的体会，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仿佛蕴含着超越一切的力量，又仿佛空无一物，可见“返璞归真”也并不是言之无物的空想。
或许那是独立于玄修以外的另一条道路吧，现在他还在艰难寻找着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