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潇潇:“?”
她可什么都没说啊!
“王爷,我没有那个意思。”
“是吗?”
赫连诀眉头一紧,“都被人家欺负到头上了,你还挺仁慈。”
赫连诀,分明就是在嘲讽她。
宓潇潇心口一堵。
这个人,真是过分。
明明杨氏就是他的姨母,他也明知道自己惧怕他,如今还对她说这样的话。
宓潇潇将目光望向杨氏,见杨氏也正盯着她。
杨氏的目光,有惊恐,有怨恨,也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哀求。
宓潇潇心内复杂。
这个杨氏,当真是,可恶至极。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能对别人下那么重的手。
可她,毕竟是赫连诀的姨母……
宓潇潇咬了咬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赫连诀的话。
赫连诀却轻嗤一声,“王妃怎么不言语?”
宓潇潇恼怒地瞪他,这个人,是非要逼她开口了。
“既然五姨妈不肯承认,那就打吧。”
她也不是泥做的,赫连诀这样逼她,她索性就让他打他的姨妈。
“听到没有?仗刑伺候。”
赫连诀毫不迟疑地吩咐随风用仗刑。
宓潇潇一愣,这个狗男人,当真要打自己的长辈?
“王爷,我冤枉啊王爷!”
杨氏一听要杖责自己,双腿一软,就跌在了地上。
赫连诀目光冷峻,丝毫不动容。
仗刑的刑凳和棍子拿来了,两个下人将杨氏摁在了刑凳上。
眼看两根棍子高高举起,就要落下之际,忽听一道哭腔传来:“娘……”
一个瘦弱的身影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在杨氏身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娘,您这是怎么了?”
宓潇潇扬扬眉,表妹来了。
随风看向赫连诀,“主子,这?”
“既然她主动扑在棍下,那就连她一起打。”
杨氏没想到赫连诀这样狠绝,不仅要打她这个长辈,就连自己如花般娇嫩的女儿也要打,一时哭得肝肠寸断。
“王爷饶命啊!莲儿她什么都不知道,王爷您饶了我们吧!”
赫连诀冷冷盯着杨氏:“你如今,肯招了?”
杨氏哭得声音都哑了:“我……我……”
她还是不肯招的。
赫连诀给了随风一个眼神,随风会意,命人将李莲儿按在旁边的地上。
杨氏见状,哭得几乎要撅过去了。
整个落芙院,一时只听到这母女二人的哭嚎之声。
宓潇潇看不得这样的场面,便走到赫连诀身边,小声问:“王爷,你已经查清楚了,秋千的绳子,就是杨氏做的?”
赫连诀低低“嗯”了一声。
“可她是你的姨母诶,你真的能狠下心来,杖责长辈?”
赫连诀冷笑。
“她与母后,不过是表亲而已,她们二人一共也没见过几次面,不过是有一年的元宵节,一起去赏了次灯而已,这杨氏便次次将母后挂在嘴边。当年她丈夫病故,她又被夫家所不容,我舅父看她可怜,便将她与她女儿接到这府中。那时我常年随舅父在北境,想着她能帮忙打理王府一二,也能有个容身之所。没想到……”
赫连诀说到此处,目光转冷。
“杨氏,你在这府内,不过是协理管家之职而已,这些年你从中贪墨了多少,你自己心里有数。本王念着你与母后,尚有同游花灯之谊,因此对你多有纵容。没料到,你竟贪心不足,竟连主子都敢谋害。”
赫连诀语声沉冷,说到最后,简直像一把钢刀,直剖人心。
杨氏被摁在刑凳上,吓得浑身颤抖不已。
她扬起一张泪脸,痛声道:“王爷,我……我记得王爷的恩情,我哪里敢谋害主子啊……”
赫连诀将宓潇潇拉到自己身侧:“她是本王的王妃,是这王府的女主人,你几次三番害她,还敢狡辩你没有谋害主家?”
杨氏怔愣住了。
她从没有将宓潇潇看成是这府中的女主人。
因为她那张脸,太过丑陋,所以杨氏认定了,宓潇潇一辈子都得不到赫连诀的宠爱,她甚至在王妃位子上,坐不长久。
可是……可是赫连诀怎会将她看的这么重?
杨氏不解。
宓潇潇也不解。
她心里又是惊讶,又有些说不清楚的感觉。
惊讶,是因为原来这杨氏并非她以为的身份贵重,她只是先皇后的远房表亲,与先皇后并不亲密,所以也算不上赫连诀的正经长辈。
那些说不清楚的感觉……则是赫连诀,竟然会因为她,重责杨氏。
赫连诀,真的将她当作这澜渊王府的女主人了。
他说“她是本王的王妃”……
宓潇潇心里复杂莫名,一种温暖熨帖的感觉,悄悄从心底升腾起来。
她悄悄扭头朝赫连诀偷瞄了一眼。
赫连诀冷刃般的眸光立马射了过来。
宓潇潇惊的立马收回了视线。
好吧,果然还是一座大冰山!
“表哥!求表哥饶了我母亲吧,她……她不是有意要害表嫂的……”
李莲儿在地上痛哭求饶。
赫连诀头也不抬:“堵嘴。”
一个侍卫上前,将李莲儿的嘴上勒上了布条。
杨氏吓得脸色青白,痛哭流涕,不停地在刑凳上扭动着。
她也是上了年纪,且一向在王府中以主子自居,如今被下人摁着打板子,实在是……狼狈至极。
赫连诀负手,冷冷道:“打吧。”
随风迟疑:“主子,打几下?”
赫连诀神色不动:“打到她招为止。”
宓潇潇在一旁啧啧,赫连诀亏得是个王爷,他若是入朝为官,掌管刑狱,那也定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主。
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他九殿阎罗的名声,早已传遍大周。
可是,这人……分明又不像传言中那般冷血。比如对待自己,他就似乎,挺有耐心的……
宓潇潇正胡思乱想,那边仗刑的人落下一棍子,杨氏杀猪般的惨叫就直冲云霄。
宓潇潇被她那一声吓得一个激灵,抬头看去,只见杨氏的屁股上立马就见了血。
不过才一棍子,就见了血,可见赫连诀并非是在吓唬她,而是真真切切地要动真章。
李莲儿痛苦地在地上挣扎,几次三番想要扑过去,奈何被两个下人死死摁着。
此情此景,当真是,凄惨得很。
宓潇潇朝赫连诀身后退了一步。
那边行刑的人又落下一棍,杨氏又是一声惨叫。
宓潇潇又退一步。
蓦地,她的手腕被攥住了。
赫连诀的手指有如铁铸,紧紧箍着她:“害怕了?”
宓潇潇看到杨氏被打出来的血,的确是怕了,可她却不愿在赫连诀面前认怂。
她摇摇头。
赫连诀冷笑。
她面上虽然装的镇定,可那双澄澈的眼中,却隐有一丝惧色。
她的胆子,竟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小。
不过是最常见的仗刑而已,她就不忍直视了?
“王妃的胆子,实该练上一练。”
宓潇潇手指微蜷。
她总是怕这位冷血王爷的,即便他从未真正苛待过她。如今看他对杨氏下手毫不留情,她简直想从他身边拔腿就逃。
虽然她也清楚,赫连诀这样做,是为了给她讨公道。
但她,实在不喜欢这种血腥的场面。
赫连诀的手紧紧攥着她细瘦的手腕,她没法再退,只得强撑着继续看杨氏受刑。
三棍落下,杨氏的臀后一片血腥,她的眼泪和汗水糊了满脸,喘息着呻吟:“别……别打了,我招……我招……”
行刑的人都是黑甲卫,手上有的是力气,杨氏又是把老骨头了,所以这三棍,几乎没把她的骨头打断。
“说。”
赫连诀声音冰冷。
杨氏颤颤巍巍道:“我……秋千的绳子,的确……的确是我让人做的……”
“还有呢?”
“别的,没有了……”
“呵。”
赫连诀轻笑:“杨氏,本王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杨氏悚然一惊,触到赫连诀眸底的一片冰冷杀意,立马吓得肝胆俱颤。
她不敢再欺瞒了,索性都说了出来:“前几日的那封……那封举报信,也是……也是我让人去送的……”
宓潇潇瞪大了眼睛。
杨氏,可真是条老狗啊!
原来那次她差点被捉去京兆府衙门,都是这个老女人搞出来的!
她忍不住,扬声问:“难道白孔雀的毒,也是你下的?”
杨氏虚弱地点头。
“我……”
宓潇潇简直想上去踹她一脚。
可看她都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了,她便又忍住了。
她忽地又想起来前几天夜里被追杀一事。
“你是不是还雇了杀手来杀我?”
杨氏惊惧摇头:“我没有……”
宓潇潇蹙眉:“不是你,是谁呢?”
“随风。”
赫连诀指了指杨氏:“既然她已经招供,就将人送去京兆府吧,刘必自有处置。”
杨氏一听要被送入大牢,当即剧烈地挣扎起来:“我不去!王爷,老身……都已经这把年纪了,在大狱里,如何能熬得住啊……”
“国有国法,你既有胆子做,就得有命去受。”
随风一扬手,杨氏便被拖走了。
地上,留下一长溜蜿蜒的血痕……
压着李莲儿的人松了手,李莲儿似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呆呆地瘫坐在那里。
赫连璟摸了摸下巴,“老的已经处置了,这个小的该怎么办?”
赫连诀睨他一眼:“你喜欢?不如送去你院中?”
赫连璟忙朝后退一步,“我可不要!我可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