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与此同时,一道利箭自暗夜中破空而来,“嗖!”地一下钉在窗棂上。
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
“嗖嗖嗖!”声不绝于耳,这间厢房的窗子上顷刻间竟然被扎满了箭矢。
变故突发,床上的林莽大惊失色,衣衫不整地跳下床,跑到窗口朝外一看,立马连声惊叫起来。
凌宴与宓潇潇也吓了一跳,两人仍是挤在屏风后面,不知外面是何情况,不敢贸然出去。
林莽如猛牛般的环眼内,目露恐惧之光。
此时的晚葭楼已被无数黑甲军包围了,一排排弓箭手将弓拉满,对准了这间厢房。
密密麻麻的黑甲卫中,一人着玄色龙纹锦袍,锦袍上金线织就的曼陀罗花在暗夜中似缓缓绽放,流溢出诡魅摄人的意味。
他脸上戴着半只银质面具,面具后的冷眸如寒夜星子,锐光凛凛地紧盯二楼厢房。
“林将军,发生了何事……啊!”
月葭不明所以地走到窗口,朝下一看,不禁吓得掩面尖叫,腿软地站都站不住,瘫在了地上。
林莽一张黑紫面皮此刻又惊又怕,又羞又愧,对着下面端坐于白马上的赫连诀痛叫一声:“九王殿下!”
屏风后的宓潇潇悚然一惊!
什么什么?九王殿下?赫连诀?
他怎么来了?难道刚刚的箭矢都是他让人放的?
宓潇潇一听到赫连诀的名字,怂胆立马要炸,当即身子就抖了起来。
凌宴听到“九王殿下”这四个字时,眉头也是一皱。
可他很快就被浑身颤抖的宓潇潇吸引了注意力:“九王妃,你冷吗?怎么抖成这样?”
宓潇潇将他的手从自己嘴上拽下来,“我不冷,我快凉了。”
凌宴:“……”
“谁在屏风后面?”
林莽尽管被赫连诀及其黑甲卫吓得不轻,可耳力尚好,一下子就听到了屏风后的说话声。
事已至此,似乎也没有再继续藏着的必要了。
凌宴与宓潇潇自屏风后转了出来。
林莽指着他们二人,一脸惊骇:“你们……”
楼下的赫连诀蹙了蹙眉。
此时他在窗外恰能看到林莽和那花楼女子,为何林莽还要指着屋内说话?
这厢房内,还有其他人不成?
赫连诀眸色一沉,难道除了林莽,军中尚有其他副将不守军规,前来狎妓?
“林莽,你藐视军规,目无军纪,擅离职守,私自出营狎妓。即刻起,免去将军职务,按军法,当杖责两百军棍!”
随风立在赫连诀身旁,厉声开口。
这晚葭楼旁早就围聚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白河两岸几乎被围满了。
众人听到随风说要军法处置林莽,都纷纷叫好。
一片混乱中,赫连诀却紧盯厢房西侧。
他目力极好,此时已经看出,厢房内的灯火跳动下,有两道身影,投在了窗扇上。
果然,屋内还有两人。
赫连诀从副将手中接过弓箭,照准窗扇上的影子,蓦地一箭射出!
这一箭似有万钧之力,势如破竹,杀意凛冽!
只因赫连诀认定了,这屋内的两人定然也是军中败类。
利箭破窗而入,快如闪电,凌宴暗叫一声不妙,也顾不得姿态好不好看了,如野兔般仓皇逃窜,混乱中顺带朝旁边一抓!
凌小世子义气得很,逃命也不忘抓着宓潇潇一起。
奈何那一箭太过凶悍,他闪避时又太急,一抓之下很不巧地抓住了宓潇潇的头发。
宓潇潇上一刻还在抖如筛糠,下一刻便觉自己的头皮蓦地惨痛,忍不住“啊啊啊!”连声惨叫起来。
凌宴本就躲闪得仓皇,他手里抓着一把丝滑的头发时已觉不妙,果然下一瞬,穿破屋顶的惨叫声就在身畔响起,他更慌了,右脚与被他扯着头发乱撞的宓潇潇的左脚一绊,两个人“砰”地就摔在了地上。
恰巧,摔在了那敞开的窗扇后。
窗外的赫连诀,墨沉瞳孔蓦地一缩!
凌宴摔下时手里还攥着宓潇潇的长发。
宓潇潇又是一痛,气得一巴掌朝凌宴脑袋上拍去。
小世子也恼了,他长这么大,还没人敢打他的脑袋呢,连他爹也没打过!
他左脚一勾又一踹,将趴在自己身上的宓潇潇踢到了一边。
宓潇潇此刻气冲脑门,早已将楼下的赫连诀给忘了,只一门心思在这混账小世子身上。
她转身随便在地上一抓,似乎是那月葭刚刚掉在地上的鞋子,扑过去就朝着凌宴的脸一顿猛砸!
凌宴一边用折扇挡脸,一边攻击宓潇潇的下盘,照着她的脚踝轻巧地一踢,宓潇潇就“砰”地跌在了凌宴身上。
凌宴颇为嫌弃地将她一把撩开。
宓潇潇气得眼睛都红了,抓起凌宴的胳膊张嘴就咬。
凌宴“啊!”地大叫出声。
楼下的围观群众,早已看得呆住了。
原本,不是九王爷来抓违法狎妓的林将军吗?
怎么抓着抓着,变成了一对男女互殴了?
“哎,我说,这打架的两人是谁啊?瞧着也不像是军中的人。”
“哎哟这女的长成这样,肯定也不是晚葭楼的姑娘。”
“难不成是来捉奸的?”
“嗯,这男的一张小白脸,倒像是来鬼混的。”
白河两岸的围观群众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随风胆战心惊地看一眼自家主子,只见赫连诀浑身溢出沉冽杀意,脊背僵直如松,下颌紧绷,颈间的青筋浮凸,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随风一边忧心忡忡,一边默默退离自家主子两步。
王妃,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