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头睡得东倒西歪的,赫连诀从她们中间走过,将药房的门,轻轻地推开一条缝。
里面,宓潇潇正在低头研究着什么。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十几种药粉。
从赫连诀的角落看过去,可以看到她有些凌乱的长发,还有疲惫的侧脸。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目光专注极了。
赫连诀在门外看了一会,到底还是推门走了进来。
宓潇潇想得太专心,根本没留意到身后的动静。
直到,她的肩膀上落下一只手。
她这才如受惊小兔一般猛地弹起来。
赫连诀怕她摔了,忙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小心!”
宓潇潇看清楚了是他,有点不可置信,她又看了看屋外,只见黑沉一片。
这个时间,赫连诀怎么来找她了?
“王爷,你……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捉鬼吗?”
赫连诀点点头:“对,来捉你这只鬼。”
宓潇潇一说话,就觉得嘴唇疼。
她嘴唇一疼,就想要去牵土土。
可是土土太小了,她自己也咬不过眼前的男人,只得叹气。
“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赫连诀看见桌子上铺陈的一堆药粉,皱了皱眉。
“我想要,将朝颜粉的解药研制出来,可是,太难了。”
即便她是医学天才,也没办法将那种毒品的解药研制出来。因为朝颜粉,说白了就是一种使人上瘾的药粉,并不是真正的毒品。
而且那种东西劲力非常强,她暂时还不得其法。
看着桌子上的药粉,宓潇潇又叹口气。
赫连诀看她脸上现出疲惫,果断地道:“别研究了,去睡觉。”
“可是……”
“朝颜粉的解药,你一时半刻也研制不出来,况且你明日还得去刑部。所以,现在去睡觉。”
赫连诀的语气很强硬。
宓潇潇还想要说什么,却被赫连诀抓住了手腕,直接带出了药房。
两个丫头困得很了,连他们开门走出来都没察觉。
宓潇潇在她们身上轻轻踢了踢:“蓝心绿湖,快去睡觉!”
她只来得及留下这句话,就被赫连诀强行拽入了内室。
两个丫头迷茫地睁开眼睛。
“刚才,好像是王妃的声音……”
内室,宓潇潇直接被赫连诀推倒在了床榻上。
已经这个时辰了,她头脑也有些昏沉,再加上外间灯光沉暗,她只觉身子一轻,下一刻,就跌进了松软的床榻里。
她连赫连诀是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楚。
男人的温热的身体接着也覆了上来。
宓潇潇原本昏沉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等一下,狗男人要做什么?
“王爷,你……”
她在床榻上挣扎起来。
赫连诀并没想要做什么,他只是想要她睡觉而已。怕她不老实,再去药房研究药粉,干脆自己也上了床,在后面抱着她的身体。
反正,两人又不是第一次相拥而眠了。
宓潇潇浑身紧绷,生怕赫连诀对她行不轨之事。
虽然两人已成亲许久,不管赫连诀做什么,都不算不轨……
“你若再僵得像块木头,我就要做点什么了。”
赫连诀觉察到怀内女人的紧张,为了让她尽快入睡,他直接出口威胁。
他越威胁,宓潇潇就越紧张。
越紧张,她就越僵硬。
赫连诀微叹口气:“睡吧,天快亮了……”
他的手,轻轻地在她腰间拍了拍。
宓潇潇原本紧张得要死,躺在那里半天,却没见赫连诀有下一步的动作,于是便放松了下来。
一放松,沉沉的困意就席卷而来,她很快就睡着了。
赫连诀却清醒得很。
他也想闭上眼睛睡一会,但鼻端始终萦绕着那股熟悉的,淡淡的香气。
在暗夜中,专心引诱着他。
他睁开眼睛,盯着宓潇潇裸露的一截脖颈。
他好想,覆上去……
可是宓潇潇才刚睡着,他并不想将她惊醒。
赫连诀强忍着内心的冲动,尽管难以入睡,可他仍闭上了眼睛。
黑夜,渐渐褪去。
东方天际露出第一丝曙光的时候,赫连诀蓦地睁开了眼睛。
他预感到,出了事。
果然,很快,外间就传来随风焦急的声音:“主子!”
赫连诀翻身而起,没有惊动床上睡着的女人,贴心地帮她盖好薄毯,出了内室。
屋外,随风脸色极为难看。
“主子,刑部大牢出事了!”
赫连诀眸光沉了沉,一面朝外走一面问:“难道又有囚犯被杀了?”
随风艰难道:“所有与药人案有关的人犯,都死了。”
赫连诀的脚步猝然一顿。
“你说什么?”
“刑部大牢的东侧起了火,那里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所有与药人案相关的人,全都被关进了那里。这次大火不知什么时候烧起来的,刑部的人赶到的时候,那些囚犯全都被烧死了……”
赫连诀神情冷厉。
“去刑部!”
“主子!”
忽然一抹身影飘至赫连诀身旁,是乘风。
赫连诀瞧见他脸色也很难看,神色愈发沉了,“可是胭鸢馆那边出了事?”
近几日,乘风一直在跟进江南胭鸢馆的进展。
“三司的人押解胭鸢馆的重犯乘船来京,可就在今晚……船沉了。”
赫连诀下颌线紧绷。
一夜之间,所有人,都被灭口了。
刑部大牢被烧,船沉了水……
谁有这样大的手笔?
“我要进宫一趟!”
赫连诀语声沉冷,一转身,潇濯的身影隐入了凌晨昏昧的光影中。
宓潇潇一觉睡到天大亮,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她睁开四处瞧了瞧,又挠了挠头。
奇怪,为何她觉得,赫连诀昨晚来了她的屋子呢?不仅来了,还睡了她的床。
难道,是她做的梦?
她在床上发了会呆,想要今日还要去刑部研究药粉,忙下床准备梳洗。
外间天色已经大亮,也不知道狗男人有没有等她。
宓潇潇手忙脚乱地梳洗,外面的两个丫头听到动静,进来服侍。
她们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王妃,您不用这么着急,您今天已经不去刑部了……”蓝心吞吞吐吐。
“为何?”
“王妃,昨夜,出事了……”绿湖小心翼翼地禀报。
宓潇潇看她们两个如此神情,不禁皱眉,“出了何事?赫连诀呢?”
“听说昨天晚上,刑部起了大火,将那些囚犯都烧死了!王爷连夜进宫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宓潇潇只觉腿一软。
刑部,起了大火?
犯人都烧死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这个消息太令人吃惊了,宓潇潇愣了好久,都没缓过来。
药人案连皇上都惊动了,谁敢在这个关口,灭了那么多人的口?
赫连诀和三司的人忙了那么多天,到最后,只得了这个结果?
囚犯全都死了,死无对证,可能连证物也都烧毁了。
宓潇潇身上发虚,坐在椅子上,心里烦乱不已。
怪不得之前赫连诀和赫连璟都说京都水深,这何止是水深,这简直就是深渊。
“王妃,咱们今日,就不去刑部了吧?”
“王爷还没从宫中回来吗?”
“没有……”
“去刑部,我想亲眼去看看。”
宓潇潇刚出门,迎面就瞧见了赫连璟,他的脸色也是难看得很。
宓潇潇与他对望一眼,两人谁都没说话。
宓潇潇抿了抿唇,刚要往前走,却听赫连璟道:“别去刑部了,那里乱得很,死了很多人,被烧死的,除了药人案的囚犯,还有很多其他案子的犯人。还有你照顾的那些药人,也死了不少,你研究出来的解药,也都毁了。”
宓潇潇气得胸口发疼。
究竟是谁,干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她捏着拳头,走到赫连璟面前,怒道:“这个案子,是你九哥亲自审理,还有三司的官员,那么多的人,皇上都亲自下旨将公主府给封了,到最后,居然所有的人证,物证,都被一把火烧没了?京都之内,究竟谁有这样大的能力?”
赫连璟也是一肚子火,他被宓潇潇喷了一通,没好气道:“你在问我?老子常年跟着九哥戍守北境,哪里知道京都有这么多脏心烂肺的污糟事?这次若不是太后千秋,还有你!我们才不会回来呢!”
赫连璟越说越气,伸手指着宓潇潇的鼻子。
宓潇潇一愣:“我怎么了?”
“要不是你偷偷逃走,九哥怎么会一路追你?要不是你身上有太多疑点,九哥又怎会借着给太后贺寿的名义,来京都查你的底细?”
宓潇潇犹如被人泼了一桶冰水,浑身透凉。
赫连诀此次回京都,是为了查她的底细吗?她以前居然不知道。
恐怖的是,她的底细,根本就不经查的啊!
宓潇潇的脸色,瞬间白了。
赫连璟见她怕了,便眯了眯眼睛:“说,你到底是不是宫里派到我九哥身边的奸细?为什么我说要查你,你吓得脸都白了?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九哥的事情了?”
宓潇潇咽了口唾沫,“你别瞎说,我没有。”
她说完转身就要回落芙院。
赫连璟在后面冷哼:“你最好没有!要不然你的下场,比刑部的那些囚犯,也好不了多少。”
宓潇潇脚步一转,“对,我还得去刑部看看呢。”
“你去什么去?那里都是烧焦的死人,你去了也是添乱,九哥说了,让我看着你,不许你去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