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诀听到“纤柔”二字,皱了皱眉。
他脸上现出厌恶神情:“纤柔是药人案的犯人,不用我下令,自然有三司的人审她。”
“可她不是在公主府吗?公主府的人,三司的人也敢动吗?”
她问到了关键之处。
公主府的人,三司的官员谁也不敢妄动。
但是赫连诀却示意他们将纤柔抓出来审讯。
宓潇潇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心惊。
赫连诀淡淡看着她,见她神色凝重,轻轻一哂:“怎么,你这是在为那个女囚抱不平吗?”
如果纤柔只是被普通的刑讯,宓潇潇绝对不会觉得有什么。
可纤柔的伤很重,她的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
宓潇潇一想到刚才纤柔凄惨的样子,心里就一阵凄惶。
纤柔是女囚,那么自己呢?
她自己也犯了错,而且还是大错。她顶替了宓茵茵嫁给赫连诀,若是赫连诀发现了真相,又会怎样刑讯她呢?
她打了个冷颤。
赫连诀的眉头再次蹙起,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你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宓潇潇脸色不好,他还以为她生病了。
宓潇潇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她对他,再一次心生恐惧。
纤柔的例子就在那里,她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赫连诀见她后退,神情冷了冷,将手收了回去。
“若是累了,就去歇一歇,前面还在议事。”
宓潇潇胡乱地点点头。
赫连诀的确还要和三司的人议事,便抬脚去了前堂。
宓潇潇在原地站了一会,直到绿湖跑来找她,说一个药人忽然晕过去了,她这才重新回到药人那里。
晚上,宓潇潇和赫连诀共乘一辆马车回府。
这几日以来都是如此。
赫连璟骑马,慢悠悠地走在外面,晚风将车帘吹起,宓潇潇一扭头就瞧见赫连璟骑马的身影。
一看到赫连璟,她眼前就又浮现起浑身是血的纤柔。
她不动声色地朝旁边挪了挪,想要拉开与赫连诀的距离。
赫连诀原本在闭目养神,她还以为他一定发现不了,谁知她刚一动,赫连诀就睁开了眼睛。
凉冽的眼神,定定盯着她。
宓潇潇觉得有些尴尬。
“王爷,你没睡着啊?”她傻笑起来。
她对他的疏离与抗拒,赫连诀一早就觉察到了。
难道,是因为那个女囚?
赫连诀心中嗤笑一声,伸长手臂,一把将宓潇潇拽到了自己面前。
宓潇潇吃了一惊,惊呼出口。
外面的赫连璟好奇地朝马车内看了一眼,却被车帘挡住了视线。
宓潇潇被赫连诀抓着胳膊,他用了些力气,她觉得自己的胳膊有些痛。
若是放在平时,她肯定就呼痛了,可是现在,她却有些不敢。
她生怕赫连诀一个暴怒,将她给扔出马车外。
“你觉得纤柔可怜?”赫连诀直截了当地问。
宓潇潇下意识地摇头。
“说实话。”
宓潇潇被他一喝,只好乖乖地点了下头。
赫连诀哼笑一声:“那些药人,就不可怜吗?”
宓潇潇想到那些药人,便忍不住叹息。药人是很可怜,金哥等人死不足惜,可是纤柔……毕竟不一样!
“纤柔,不是你的……”
宓潇潇原本想说“纤柔不是你的女人吗”,可一抬眸就触到了赫连诀冰凉的目光,一下子住了口。
“我早就说过了,我住在公主府,就是为了查案子,那个纤柔,呵。”
赫连诀轻笑,满脸不屑。
宓潇潇捏了捏衣角。
每一次,当她想要靠近他的时候,又总是会被他的酷厉与狠辣惊到。
然后,她就会想要缩起来,离他远远的。
宓潇潇想要朝旁边挪一挪,可是刚一动,赫连诀就直接欺身而上,将她逼到了角落里。
“王爷,你……”
“我再说一次,我跟那个女囚什么都没发生,我根本不会对她做什么,因为我讨厌……女人的身体。”
宓潇潇瞪大了眼睛。
什么叫做,讨厌女人的身体?难道赫连诀,喜欢男人的身体?
她差点将这句话问出来,还好话到嘴边,又及时咽了回去。
赫连诀将她紧紧禁锢在自己怀里,宓潇潇前面是男人坚实的胸膛,后面是马车壁,简直动弹不得。
男人温凉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宓潇潇细细咀嚼刚才赫连诀的话,忽然觉得……他的话有问题。
“王爷,你既然讨厌女人的身体,又为什么……对我这样?”
她满脸困惑。
因为此刻,赫连诀正抱着她!
既然讨厌,既然不想触碰,又为何抱她摸她亲她呢?所以这男人,绝对说谎了!
赫连诀低头,就看到了宓潇潇控诉的眼神。
他心中一恼,直接一口咬上了宓潇潇的唇。
宓潇潇吃痛闷哼一声,后脑勺磕在了马车壁上,疼的快哭了。
外面的赫连璟敏锐地觉察到了马车内的动静,他疑惑地朝里面看了一眼。
他九哥,在打那个女人吗?
应该不会吧,毕竟那女人近几日在刑部立了功。
可是,也说不准。
毕竟,那个女人比较欠揍。
欠揍的宓潇潇被赫连诀又咬又吻,一阵崩溃。
她的火气也上来了,这男人不仅骗她,还对她用强?
她恶狠狠地推了赫连诀一把,“你不是讨厌女人吗?你走开……”
“在我眼里,你不是女人。”
赫连诀在她耳边喘息。
宓潇潇眼前一黑。
她好想,把狗男人给毒死!
当然,她没有那个胆子。
回了王府,由于赫连诀在马车上行为不端,所以宓潇潇跳下马车就回了落芙院,一眼都没看赫连诀。
赫连诀在门口想了想,是去落芙院还是回濯枫院,想了片刻,还是朝濯枫院走去。
她还是没法对他敞开心扉,那他就等着。
宓潇潇回了落芙院,气呼呼地拿出铜镜来照,果然,发现自己的嘴唇破了。
狗男人,居然真的咬!
她将铜镜一摔,就要出门。
两个丫头见状,连忙跟着她,一边小心翼翼地问:“王妃,这么晚了,您要去哪?”
两个丫头刚才乘坐的马车就在后面,她们看到宓潇潇气呼呼地跳下马车,便知道是王爷惹了王妃生气了。
如今见她气冲冲地往外走,还以为她要去找赫连诀算账。
谁知宓潇潇却回道:“我去门房,牵土土!”
两个丫头松了口气,很快又觉得不对劲了。
这么晚了,牵土土干什么?遛狗吗?
“王妃,您这会溜土土,也看不清啊……”
“谁要溜它?我要带它去濯枫院,帮我咬回来!”
咬回来?咬什么?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觉得非常不妙,于是一左一右地挽上了宓潇潇的胳膊。
“王妃,您消消气,这么晚了,土土肯定都睡了。”
“是啊王妃,您在刑部都忙了一天了,现在好不容易回了王府,您还是快歇歇吧。”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
宓潇潇出了落芙院,直奔门房。
蓝心和绿湖都不懂了,咽不下哪口气?为何要去找土土呢?土土又没有惹到她们家王妃。
刚一进院子,就见一团灰影朝着宓潇潇奔了过来,正是土土。
宓潇潇一把将它抱起来,“走土土,带你去咬赫连诀!”
两个丫头,惊呆了。
原来她们家王妃是要抱着狗去咬王爷!
“王妃,万万不可!”
“王妃,咱们还是回去吧!”
两个丫头再次一左一右拽着宓潇潇,土土在宓潇潇怀里兴奋莫名,冲着两个丫头不停地叫着。
门口刚好经过一个人,瞧见里面的动静,便探头看过来,却是随风。
他刚得了赫连诀的命令,要去一趟刑部,经过门房,听到里面的动静,就看了过来,恰好听到宓潇潇说的那句话。
随风看了看在宓潇潇怀里乱叫的土土,道:“王妃,您要是想让土土咬主子的话……起码还得等上半年。现在土土还是太小了,主子一脚就能送它上天。”
宓潇潇抱着土土,沉默了。
随风去了刑部,两个丫头紧张地站在一边,生怕宓潇潇真的抱着土土去咬赫连诀。
好在,宓潇潇还是有理智的。
她将土土在地上放好,没好气地在它的狗头上拍了拍:“你怎么长得这么慢啊,真不争气,福伯,拿肉来!”
福伯经常住在府中门房处,总是给土土喂食。他拿来了很多肉,宓潇潇喂土土吃了个饱,这才被两个丫头劝着回了落芙院。
接连几日在刑部帮忙,她已经很累了,可是却不想睡。
只要一想起那些药人,她就心中不宁。尤其是那些被灌了朝颜粉的药人,既然有朝颜这种东西的存在,那朝颜粉肯定会再次流向市面。
因为人心,总是贪婪的。
所以,如果她可以将朝颜粉的解药研制出来,那就什么都不怕了。
宓潇潇挽起袖子就进了药房。
两个丫头担忧地守在外面,她们一方面想要劝宓潇潇进屋子休息,一方面又觉得宓潇潇做的是大事,不敢去打扰。
纠结着纠结着,夜深了,两个丫头都歪在药房外面睡着了。
明月高悬,深夜寂静。
赫连诀来到药房门口,看了眼歪在门边睡觉的两个丫头,微微蹙眉。
她们两个,怎么守在这里?
难道那女人,还没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