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潇潇默了默,“王爷,可能我是天外来客。”
她说的是实话,但赫连诀明显不信。
他手中一个用力,宓潇潇的脖子便被拢至他掌内,她被一股大力带着倒进他怀里,整个人就像一只翻壳歪倒的王八。
虽然宓潇潇不肯承认自己像小王八,但她此刻的姿态实在是很滑稽。
她就知道,赫连诀不会老老实实地捏她的肩膀!这狗男人,绝对在憋坏。
赫连诀的手指碾磨着她脖颈间细腻的肌肤,想着宓潇潇刚刚的话。
天外来客。
她倒真的有些像。
只是,谁能从天上飞来呢?
宓潇潇的脖子被他不停摩挲着,心中惴惴。
“王爷,我……我脖子痒……”
“是吗……”
低沉的嗓音响在耳畔,下一瞬,她觉得有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上。
宓潇潇浑身一僵,这男人又要咬她了!
落下来的,却是一个吻。
赫连诀轻轻吻着她细腻的脖颈,鼻尖的幽微香气越来越令人迷醉。
他很奇怪,这么引人入魂的香气,只有他自己能闻到吗?别人都闻不到?就连宓潇潇,似乎也不知道。
公主府那个女人的香气,和宓潇潇的,完全不一样。
当初长公主想要用那女人的“天然体香”来迷惑他,他完全沉溺不进去,就是因为,已经耽于宓潇潇的幽香,其他女人的香,他只会厌弃。
宓潇潇不敢动,被赫连诀从背后抱着,浅浅地拥吻。
“王妃……你闻不到吗?”赫连诀低问。
宓潇潇皱了皱眉,狗男人又在说什么胡话?闻到什么?
“王爷,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其实,你倒真像天外来客”,赫连诀捏紧她两只腕子,“你身上有太多谜团,无法解释了……”
宓潇潇紧张地心跳加快。
又来了,这男人又在怀疑她了。
他对她,似乎从未信任过。
不过好在,他一直并未对她下过狠手。撑死了,也就是抱着她的脖子啃上两口。
嗯,就像现在这样。
“王爷,我……我明天还得去刑部,救治那些药人呢……”
宓潇潇小声地开口。她的话外之音是,狗男人你快给老娘放开!老娘明天还要劳神一天呢!
赫连诀倒是想继续,可她僵硬的身体,令他到底停了动作。
马车停在王府门口的时候,他将她放开了。
宓潇潇脸色涨红,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若是她看了,就会发现,赫连诀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深幽。
第二日,宓潇潇果然一大早又跟着赫连诀去了刑部后院。
昨天的那些太医和三司的官员都在。
她休息了一晚,精神大好,又将自己平日做的许多药带了过来,两个丫头也跟着她,给她打下手。
那些药人,一个个,都非常可怜。
赫连诀看了一会,命季英带着一队黑甲卫守在一旁,保护宓潇潇。
因为那些药人,有些痴呆,有些发狂,赫连诀怕宓潇潇在救治的过程中,会受伤。
宓潇潇按照昨日研究出来的那些药粉,一个个的与药人相匹配,果然药粉的毒性与药人的症状,都对得上。
原本昨日,那些太医们还对宓潇潇的研究结果颇有微词,都不肯信她。毕竟她看起来那么年轻,又是个女人。
可是今日与那些药人一比对,竟然全都对上了。太医们心中难掩惊讶,对宓潇潇刮目相看起来。
大理寺卿也很欣慰,对赫连诀道:“没想到九王妃竟有如此奇才,将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比了下去,厉害,厉害!”
赫连诀早就知道宓潇潇医术卓绝,只是淡淡一笑。
他站在人群之外,静静地看着宓潇潇。
她的身上,自带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光。
明明脸上有那么丑的一块疤,可当她治病救人的时候,却仿若那块疤,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赫连诀的眼中,满满都是她。
那些药人大部分的病症都好治,唯有一种最为棘手。
那就是被灌了朝颜粉的药人。
那些药人全都神智不甚清醒,有两个在轻微的抽搐,宓潇潇知道,他们很快就要发病了。
这种朝颜粉的危害,她可太清楚了。
一旦沾染上,那基本上就戒不掉了。倾家荡产,都是平常事。
宓潇潇叹口气,来到赫连诀面前:“王爷,那边的几个药人,需要专门看管起来。他们中了朝颜粉,估计会……不太好。”
朝颜粉的危害,她昨日已经向赫连诀说明了。赫连诀的神色,沉凝如霜。
那几个药人,很快就被刑部的衙役专门看管了起来。
宓潇潇在救治药人的时候,总是在想一个问题。
幕后之人,为什么要搞这么多事情呢?那个人,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王爷,我觉得朝颜粉,才是那些人最想要的。他们试验了很多种方法,最后终于成功了,但却又被我们给撞破了。若是那晚我没去山洞的话……或许这些朝颜粉,就已经流向市坊了。”
赫连诀看了她一眼,扬了扬眉。
她的想法,与他的不谋而合。
所以这整个药人案件,幕后之人所图的,无非是银子。
经过宓潇潇的一轮救治,太医们终于肯正视宓潇潇的医术卓绝,也肯按照她的方法来救治药人。
三司的官员都大力称赞宓潇潇,宓潇潇却并不怎么开心,因为那些药人,实在太惨了。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都是些农人,不知通过什么法子被拐骗而来,被人拿来试药。
这些药人救治起来颇费功夫。
尤其是那些被灌了朝颜粉的药人,宓潇潇足足费了三天的时间,才将一部分的解药研究了出来。可是朝颜粉霸道得很,她的药只能暂时缓解药人的痛苦,想要戒掉毒瘾,简直难如登天。
三天后,那些中了朝颜粉的药人开始发作。他们发作起来犹如恶鬼,癫狂骇人至极,宓潇潇见不得那些,便躲了出来。
刚出后院,便瞧见赫连璟压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朝刑房那边走。
“十四,你这是……”
宓潇潇朝那个女人看了一眼,只觉得眼熟,她想了想,忽然心中一震。
这女人……好像那个纤柔!
她又不确定地多看几眼,只见那女人脸上有数道鞭痕,身上也几乎没有完好的肌肤,可见是被折磨得很惨。
她的模样,真的与纤柔很像。
宓潇潇不敢确定,可有压不住心中的震荡,便走近几步,想要看的更加清楚。
谁知她才刚刚靠近一步,就被赫连璟给拦住了。
赫连璟满脸都是不耐:“快走开,别耽误我办事。”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赫连璟挡在了宓潇潇的身前,阻挡了她看向纤柔的视线。
宓潇潇直接问出口:“这女人是谁?”
“你别管。”
“我看她很像纤柔。”
赫连璟挑挑眉,没说话。
他不说话,宓潇潇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女人,果真就是纤柔!
可是纤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这么惨……
“你怎么把她打成了这样?你就不怕你九哥找你的麻烦吗?”
赫连璟哼笑一声:“首先,她身上的伤,不是我打的。其次,九哥才不会因为一个女囚找我的麻烦呢。宓茵茵,你赶紧给我让开,这女人是胭鸢馆的重要人证,我们得赶快将此案的内情榨出来。”
赫连璟抬了抬手,身后押着纤柔的人马上往前一拽,纤柔的手上绑着绳索,身子往前一扑,差点摔倒在地上。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眼睛中露出无限惶恐之色,似乎恐惧到了极点。
她看起来,和之前宓潇潇见过的纤柔,完全是两个人了。
尽管她早已知道纤柔牵扯进了药人案中,尽管她清楚赫连诀会对公主府的人下手,可她没料到,赫连诀竟然会这样心狠。
不管怎么说,纤柔也服侍了赫连诀那么多天……
赫连璟见宓潇潇呆呆的,还挡在他身前,便伸手在她肩膀上推了一把:“走开走开,救你的药人去吧,我还有正事呢。”
宓潇潇被推搡开,看着赫连璟将纤柔带去了刑部的刑讯室。
近几日,她总是能听到从刑讯室传出来的痛苦嘶喊声。
纤柔若是去了那里,怕是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宓潇潇一时间,心情沉重得很。
纤柔明明是那么美的一个女人,尽管她的“天然体香”是假的,可她身为胭鸢馆的人,搞一点噱头出来让自己更加有名,也并没有什么。
她接近赫连诀,或许只是长公主想要向赫连诀示好。
宓潇潇心中乱糟糟的,低头走路,不妨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她的身子向后倒了一下,下一瞬,就被人扶住了肩膀。
“你怎么了?”
宓潇潇这才回神,抬头一看,原来她撞到的人,又是赫连诀。
赫连诀大概是刚和三司的人议完事出来,眉间隐有疲惫。
他见宓潇潇有些心神不宁,便道:“是不是那些服用了朝颜粉的药人,不好救治?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是医者,不是神仙,你只需尽力就好。”
宓潇潇却摇摇头。
“到底怎么了?受伤了,还是受惊了?”
赫连诀低头查看她受伤没有。
宓潇潇满脑子都是刚才纤柔的模样:“王爷……纤柔,是你下令刑讯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