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宓潇潇抱着土土,又跑了。
她担心赫连诀发现她,所以跑得飞快,直接上了山。
山间地形复杂,又多树,她毫无章法地跑,想来等赫连诀发现了再来追,也不容易追到。
怀中的土土今夜也是连番受惊,如今又在她怀里颠簸起来,小家伙似乎困惑了,伸着小脑袋不停地四处张望。
宓潇潇一边跑一边安慰它:“土土乖,等咱们成功逃脱了,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她跑了一阵,停下来喘息。
四周都安静极了,身后也没人追上来。
宓潇潇朝后面看了看,撇撇嘴。
赫连诀,会追上来吗?似乎,也不一定呢。
他以前不许她逃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现在……他都有了心上人了,应该不会再抓着她不放了吧?
“土土,你说狗男人,会追上来吗?”
土土似乎累了,将脑袋垂在她手臂上,没之前那么欢实了。
宓潇潇又抱着土土休息了一会,再次奔跑起来。
不管身后的人要不要来追她,她都是要快点跑的。
赶快逃离这个鬼地方吧!
赫连璟说得不错,京中的水很深。刚才在山洞内看到的场景,实在是令人心惊。
也不知道究竟什么人,搞出这种丧尽天良的生意。
那些药人……着实可怜。
好在,此事已经被赫连诀发现了,他一定会妥善处理此事的。
她虽然总是在背后骂他狗男人,可在大是大非面前,她还是很信任他的。
山中的路不好走,更不好跑,宓潇潇有好几次都要摔倒了。
她艰难地跑了一阵,再次停下来休息。
抬头看看月亮,今晚的月光很浅,好在尚能看清楚前路。
没关系,只要她成功地南下,她就可以摆脱掉这里的一切。
虽然她刚才做出逃跑决定的时候很潇洒,跑的也很迅速,但实际上,她心里却乱糟糟的。
“呸,狗男人,老娘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她骂完这一句,忽然觉得脚下踩着的草有些异样。
下一刻,她整个人就掉进了一个深坑里!
“砰”地一下,她连人带狗地摔了进去。
下面这个坑极深,宓潇潇摔的七荤八素,好半天才挣扎着爬了起来。
刚一动,她的右脚踝就传来一阵刺痛。
完蛋,受伤了。
宓潇潇呻吟一声,揉了揉自己的脚踝,那里迅速地肿胀起来。
土土也跟着呜咽了两声,舔了舔她的手指。
她将土土抱起来检查一番,还好没有受伤。
她身上全是土和草屑,这个深坑,应该是猎人挖的捕兽坑,没想到被她一脚踩了进来。
她想要再次站起来,可是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起身。
她抬头往上看了看,这个坑深得很,旁边又都是土,即便她能站起来,也不可能爬上去。
宓潇潇坐在深坑里,忽然一阵悲凉。
为何,她总是这样难呢?她不过是想要逃离狗男人而已,她有什么错?
土土还在舔着她的手指,似乎是在安慰她。
宓潇潇将土土抱在怀里,无奈叹气:“土土,我现在只有你了。”
如今夜深,她在坑里,什么都看不清楚,再加上刚刚受伤,又累又饿,连脑子都转不利索了。
想要出去,只能等明天天亮了。
她抱着土土,倚靠在旁边的坑壁上,“土土,咱们先睡觉吧,好累,没准睡一觉,就会有人来救咱们了……”
她怀着美好的期望睡了过去。
没想到的是,她这个期望,居然成了真。
第二天,宓潇潇是被头顶的说话声吵醒的。
“当家的,看清楚了吗?真的是个人?”
“看的真真的,是个姑娘!”
“哎哟真是作孽,怎么就掉进去个人呢?我就说你这坑挖的不好。”
“这片林子,平常根本没人来,谁能想到会有人掉进去?”
“快别废话了,救人要紧。”
宓潇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脸上一片湿润。
是土土在舔她的脸。
她听到了头顶一男一女的对话,忙喊道:“救命啊!”
头顶的光忽然暗了暗,宓潇潇抬头一瞧,见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一脸憨厚。
“姑娘别怕,我这就救你上来。你受伤了吗?”
“我脚踝扭伤了!”
上面又传来夫妻两人的交谈声,很快,就有一个大筐子被送了下来。筐子上系着很粗的绳子。
“姑娘,你坐进去,我们把你拉上来!”
宓潇潇忙坐进筐子里,将土土也捞了进来。
筐子缓慢地上移,宓潇潇终于出了深坑。
将到坑顶的时候,那个汉子抓着宓潇潇的两个肩膀,将她提了上去。
“好了好了,终于出来了!咦?这怎么还有条小狗?”
宓潇潇耳边传来农妇的惊奇声,她摸了摸怀里的土土,道:“这是我的小狗。”
“姑娘,你……”
夫妻两个看清了宓潇潇的脸,被她脸上的疤吓到了。
宓潇潇连忙解释:“不好意思啊,大哥大姐,我的脸以前受过伤……吓到你们了吧?”
“嗨,没事!”那位农妇看起来极为爽利,上前帮宓潇潇整理脏乱的衣衫:“你一个年轻的姑娘家,怎么会大半夜的掉进这个坑里?这个坑啊,我当家的前天才挖好,原本想着捕个兔子啊什么的,没想到竟害你受了伤。姑娘,你脚踝疼吧?”
宓潇潇知道自己脚踝只是扭伤,只要敷点药就能好了。她摆摆手:“没事,我这只是小伤。大哥大姐,多谢你们救了我。”
那个汉子收了筐子和绳子,很是不好意思地道:“谢什么啊,要不是我挖的这个坑,姑娘你也不会掉进去了。”
“这里偏僻得很,没几户人家的。我跟我当家也是没办法,才住进这山里来的。姑娘,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宓潇潇撒谎道:“我,我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我男人不要我了……”
她说的,也不全然是谎话。
赫连诀有了新欢,不要她也是迟早的事。
“妹子,你已经嫁人了啊?”
农妇看了看她的脸,叹口气,与汉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一个姑娘家,脸上却有那么大一块丑陋的疤,被夫君抛弃,也是很正常的。
“妹子,我看你虽然脸上有伤,但脾性却很好,你男人不要你,那是他的损失!你这是,要半夜跑回娘家吗?”
宓潇潇摇摇头:“我娘家没什么人了,我准备去投奔一个远房亲戚。”
“你现在受了伤,也不好赶路,你不嫌弃的话,不如就先到我家里,歇一歇,养养伤,怎么样?”
宓潇潇见这夫妻两个都是一脸淳朴,再加上她自己早就又累又饿了,便点点头。
于是宓潇潇便带着土土,随着这夫妻两人回了他们的家。
他们住在山间一处缓坡上,这一片地方似乎只有他们一户。宓潇潇想到刚才农妇的话,心中好奇,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有什么隐衷,才住进山里来的。
三人进了屋子,里面虽然不大,可是收拾的却很干净。
农妇忙着生火做饭,那汉子就到外面去劈柴。宓潇潇面前摆着热水,她自己喝了一些,又倒在手心里给土土喝了一些。
坐在椅子上缓了缓,身上才终于恢复了些力气。
“妹子,我男人叫二牛,他虽然木讷,不过干活是把好手。家里的活,他都能帮上手。你就踏踏实实地在这里住着,等你养好了伤,再去找亲戚,怎么样?”
宓潇潇看她这么热情,自然欣然应允。
这里的确很偏僻,想来即便赫连诀要来找她,暂时也找不到的。
奇怪,她怎么又想起那个男人了?
她有些烦躁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二牛嫂吓了一跳:“妹子,你不会摔到脑袋了吧?”
宓潇潇忙摇头:“没有,我就是没睡好,有些头晕。二牛嫂,你跟二牛哥,就住在这里吗?这里好偏僻,你们两个住的惯吗?”
“刚来的时候,的确住不惯。可是没办法,唉,我们家的事啊,说起来真是伤心。我们以前,是住在山脚下的小福村的,但是因为出了些事,那里住不得了,我们就搬了上来。”
宓潇潇原本想问出了什么事情,可是看二牛嫂脸上哀伤,便也没往下问。
“汪!”
土土在宓潇潇脚边叫了一声。
“哎哟这小狗,可真好看。”
二牛嫂摸了摸土土的头,又拿出剩的窝窝来给它吃。
土土也饿极了,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宓潇潇立马觉得土土不是一般的小狗了,平时在王府,它的伙食好着呢,顿顿有肉。如今他们沦落了,它居然连剩窝窝都吃得下去。
嗯,是条能屈能伸的狗。
“妹子啊,你也别太伤心了。要是你男人只看脸,全无真心,那不要他也罢。”
宓潇潇狂点头:“对,不要他了。”
“你这脚伤……”二牛嫂有些为难:“家里也没什么药,要不这样吧,一会咱们吃过饭,让你二牛哥带你下山,去找郎中瞧一瞧。”
“不麻烦了二牛嫂,我刚才看了一下,山里就有不少的药草,等吃了饭,我去采摘一些,敷一敷就好了。”
二牛嫂惊讶极了:“你认识那些药草?”
“认识的,我以前跟着一位赤脚大夫学过几年医术。”
“妹子,你会医术啊?真是了不起。你这么厉害,可惜你那男人是个瞎了眼的。”
宓潇潇再次狂点头:“对,他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