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悍的木棒如密实的雨点般砸在宓潇潇的身上,很快,她就扑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她浑身上下似被打得散了架,鲜血从好几个地方涌出,一时间,她连呼吸都是痛的。
她趴在那里,两手紧紧抓着身下的泥土,鲜血流进泥土中,将那一片都染成了鲜红色。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发觉眼前的世界,变成了红色。
她的额角,还有右眼眶都被木棍击中了,眼睛立马肿胀起来,鲜血蜿蜒而下,她半张脸都似浸在血里,如厉鬼一般,看起来触目惊心。
鼠目男跑过来,看到了宓潇潇惨烈的景象,立马叫起来:“怎么打成了这样?还活着吗?”
他上前踢了一脚宓潇潇,宓潇潇喘着气颤抖,他这才放了心,人没死。
矮胖男满脸凶狠,木棍上血迹斑斑,他对那鼠目男道:“我们主子交代了,这女人以前猖狂得很,所以需得狠狠惩治她一番。你不用怕,她身上都是些皮肉伤,死不了的。”
鼠目男见宓潇潇伏在血泥里抽搐,嫌恶地道:“死不了就好,不然真是晦气死了。她本来就丑,你又把她打成这样,哎哟看看她左腿上的血……怕不是骨头断了吧?”
宓潇潇早就觉出自己左小腿钻心的痛,起码是骨裂了。
矮胖男一脚朝她的小腿踹过去,宓潇潇痛苦地惨叫一声。
矮胖男哼笑:“断就断了,也不妨事。”
鼠目男有些不满:“又丑又瘸的,等到了羌国,卖不出手怎么办?”
矮胖男嗤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这一行多少年了?还会有你出不了手的货?她的腿是断了,可其他地方都好好的,尤其是……嘿嘿,那些羌国的下等奴工们,他们有什么可挑的?猪狗牛羊都下得去手,更何况,这还是个活生生的女人呢。”
鼠目男一听,的确是这个道理。
宓潇潇趴在血泥里,痛得神智都恍惚了起来。
两个男人的对话传进她的耳朵里,她觉得愤怒,屈辱,不甘,痛苦,可此刻的她无可奈何,只能像砧板上的肉一般,被人斩剁砍斫,毫无还手之力。
她此刻,甚至连催眠术都施展不了。
因为她的眼睛受伤了,眼前模糊一片。
她身上倒是带了些小药包,可经过矮胖男的那一番毒打,她此刻别说是掏药粉撒向他们了,她连一根手指头都无力抽动。
她就像是搁浅的鱼一般,趴在那里奄奄一息。
自穿越到这个世界,她从未这样凄惨过。
宓潇潇觉得自己简直太可笑了。
半个时辰之前,她还在畅想着自己可以在江南潇洒生活,拥抱美男。
而如今,她却被打得遍身鲜血,甚至不久后,她会被卖去羌国,做最低等的娼奴。
与猪狗牛羊同等地位的,娼奴……
这一切,都是那小郡主策划的。
一个人的心,怎么可以这样黑呢?
宓潇潇想不通,自己从未真正惹到过她,可她,却要让她沉沦进脏泥里,生不如死……
“时候不早了,快些启程吧。”
矮胖男沉声提醒。
鼠目男立马应了一声,指着地上的宓潇潇:“这……”
矮胖男上前,拉起宓潇潇的一只腿,直接将人拖到马车边,将她扔回了马车里。
地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宓潇潇几乎被拖得气绝,连一声呻吟都发不出来,几乎是被扔进马车的同一刻,她就晕了过去。
矮胖男哼笑:“别怪我下手重,打成了这样,她就是想跑也没力气,给你省了不少麻烦。”
鼠目男连连称是,忙从衣服内拿出三两银子,递给矮胖男。
矮胖男接过,提着棍子走了。
深浓夜色里,马车继续朝北走,荒地里不时传来几声乌鸦的“嘎嘎”嘶叫,听起来诡异又瘆人。
军营内,赫连诀刚刚才与几名副将商议完军务,副将们鱼贯而出,他将杯内的残茶饮尽,转入屏风后刚要就寝,一眼看到那被折腾的不成样子的床榻,心内忽地就是一动。
眼前闪现出宓潇潇那张明明使了坏却偏要装作无辜的脸,赫连诀嘴角微微一勾。
他脱了外氅在床上躺下,两手垫在脑后,眼前竟又浮现出那个女人一双澄净的眸子。
她以为,故意糟蹋他的床榻,他便会生气了?
呵,真是好无聊的把戏。
他戍守北境多年,一年中倒有大半年是在沙场上度过的。
大漠中,荒林里,滩涂上,他哪里没有睡过?
如今那女人以为弄脏了他的床榻,他就会恶心吗?
她怕是都没见识过,什么叫真正的脏。
死人堆里,白骨混着黑血,烂肉夹着蛆虫……空气里,都是挥之不去的死亡味道。
到了那种境地,才知道地狱是真的。
而她,对于那种场面,只怕她想都想象不出。
不过,那些到底不是女人该担心的事情。
男人征战在外,女人……只要在家里不惹事就好。
赫连诀看一眼帐外的月色,已经这个时辰了,那个女人,该是已经睡熟了。
前几日她的身体亏损太过,这几天应该也没力气折腾了吧?
等他忙完手头的这点军务,就可以回王府了。
嗯,至多后天,他就可以回去……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