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昌完全被赫连诀身上的沉肃气场震慑住了。
她脸上泪水滂沱,双眼瞪大,委屈又不甘地看着赫连诀。
赫连诀神情冷漠倨傲,转身,冷冷睨了眼凌宴后,这才阔步离开。
平昌又要跟上去,却被凌宴紧紧抓住了胳膊。
凌宴简直被她气得头疼,咬牙笑道:“平昌,你还看不出来吗?九王爷对你,一点情分都没有。拜托你不要再这么痴心妄想了好不好?”
若放在平时,凌宴是不会管这种闲事的。
反正平昌横行霸道惯了,她干的那些过分的事情,几十辆马车都装不下。
可如今,情势却不一样。
如今他们身在北境,面对的又是赫连诀这一冷面修罗,饶是平昌身份特殊,只怕在这位九王爷面前,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刚刚的一巴掌,不正是教训吗?
可平昌竟不明白。
凌宴对她叹气,她却一巴掌朝凌宴的身上拍去:“你少教训我!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凌宴皱眉,躲开她的巴掌,双臂抱胸,冷冷看着她道:“对,我没用,不过我再没用,也没挨巴掌。平昌,我也不拉着你了,你有本事,就追上去。看看你的九哥哥眼里,有没有你一丝一毫的位置。”
提起来这个,平昌简直气得要吐血了!
她面容几近扭曲,望着宓潇潇跑走的方向,“败给那样一个丑八怪,我不服!”
凌宴仍是摇头:“男女之间,其实是很微妙的,这种事情不能光看外表,还得看内在。嗯,你若是有兴趣,表兄可以为你答疑解惑,娓娓道来……”
他说着便伸手去揽平昌的肩膀,一副好为人师的模样。
平昌狠狠推开他,目露凶光:“别拿你的那些风流烂账来教导我!不就是一个宓茵茵吗?哼,我就不信,我搞不定那个丑东西!”
凌宴揉了揉额角,“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个九王妃在你九哥哥心里,怕是不一般……”
“我呸!不就是一个下贱的丑八怪嘛,能有多不一般?”
凌宴见平昌神情阴厉,忍不住又道:“咱们可是身在北境,你不要乱来。”
平昌却又忽然变了脸色,她将阴狠愤怒的表情一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小表兄你说得是,我之前的确过分了,往后,我一定会和这位九嫂嫂和平相处的。”
凌宴愣了愣。
他看着平昌脸上的笑,总觉得瘆得慌,后背发凉。
而平昌果真不再跟去纠缠了,她转身便走,“既然九哥哥事忙,那我就先回府了。”
凌宴看着她离开,摸了摸鼻子,然后信步在军营内溜达起来。
这里是军事重地,自然不能让他瞎逛。乘风带着几名士兵跟在他的后面,凌宴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折扇轻摇衣袍缓摆,硬是在肃杀的军营内走出了闲云野鹤的风范。
“乘风护卫,这次军中将士,究竟中的何毒?”凌宴与乘风攀谈起来。
乘风秉性直讷,不懂得迂回,三言两语便将事情始末都说了。
凌宴听得惊奇不已:“原来这毒,竟然是两种无毒的东西混合而成的剧毒……啧啧,这若是换个人,只怕这毒就无解了。你们家王妃,当真是奇人。”
乘风点点头,他觉得小世子说得对。
宓潇潇之前保住了陈副将的腿,如今又亲赴柔然解了将士们的奇毒,所以军中士兵对于这位新任王妃,都是又敬又服的。
“不知王妃在哪里研制解药?我也想去瞻仰一番。”凌宴说得很是谦和。
乘风当即便将他领去了临时药房。
凌宴挑帘进去,一眼就看到宓潇潇纤小的身影穿梭于各种药草之间,她干活的时候,极为专注,似乎外界于她都是虚无。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破烂的衫裙,头发凌乱,有几缕垂在了胸前,被她不客气地又甩到了耳后。许是要研制出三千余人的解药工程量太大,她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凌宴看着看着,就觉得很是奇怪。
这女人,明明奇丑无比,明明不擅装扮,明明衣衫破落形容狼狈,可她身上,却有一种让人难以移开视线的魅力。
他凌小世子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按说不该对这样一个丑女有任何的心思。
但是,凌宴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时候,这个女人,浑身都似在发光……
他盯着她干活的侧影,一时间竟然忘了摇手中的折扇。
看着她一头的汗珠,他探手入怀,想要拿帕子为她拭汗。
他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
手中捏着月蓝的丝帕,走近她,抬手刚要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汗水,却见宓潇潇仿若受惊的兔子般,“啊”地叫了一声,手中一盆刚刚研磨好的药粉,下意识地一甩。
甩了凌小世子一脸。
这药粉乃是野菌莓与另两种药草混合研磨而成,宓潇潇刚刚的一甩,完全是受惊之后的应激反应。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凌宴已经被糊了一脸的绿色药粉。
其实不只脸绿了,头上……也是绿的。
小世子受了惊,呆立在那里没反应过来,拿着丝帕的手还伸在半空中。
宓潇潇心中升起愧疚之感,毕竟好端端的,就让小世子绿了脑袋,实在是有点不太好意思。
她“嘿嘿”讪笑两声,将凌宴手中的帕子接过来,胡乱地在凌宴那张绿脸上抹了两把。
抹着抹着,却忽然又想起来了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凌宴脸上有野菌莓,而这屋内还放着郁春花。
万一刚刚凌宴吸入了一口药粉,那他此刻又闻见了郁春花的香味,岂不是要中毒了?
小世子身娇肉贵,若真中了毒,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宓潇潇浑身一震,忙抓着凌宴将他推到门口,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其他了,抬起一脚蹬上他的屁股,将他踹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