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露出一点熹微晨色,随风便裹着满身的风跑回了濯枫院。
“主子,有眉目了。”
赫连诀倚在软榻上,手中捏着杯茶盏,闻言,神色微微一动。
他就知道,要查平昌,费不了多少功夫。
平昌一个刁蛮小郡主,从未来过北境,所以她可能在京都有深厚的势力,但是北境对她来说,是全新的地界。
在北境,她的行动,只要一查,就会很明了。
他将杯盏放下,沉声问:“查到什么了?”
随风上前,道:“属下查了郡主来到北境之后的行动,发现她除了去军营纠缠主子外,平时就是在王府里。另外,刺史府的管家,似乎与郡主相识。”
赫连诀眉头皱起来,“刺史府?”
随风点头:“是,刺史府。属下查到这里的时候也很惊讶,没想到郡主居然会与刺史府有牵扯。明明郡主刚来的时候,还鞭打了刘大人……”
赫连诀却霍然起身,神色几变,“去刺史府!”
一行人踏着晨光来到刺史府,墨州刺史刘寅还在床上搂着小妾睡大觉,忽然听下人禀报说九王爷来了,他迷迷糊糊地只是不信,还让下人滚。
下人急得都快哭了,不停地拍打屋门:“大人,您快起来吧,九王爷真的来了,带了不少的黑甲卫,就在咱们院子里!”
刘寅这才猛地坐起来,惊出了一头的冷汗。
他慌忙地穿上衣服就往外面跑,一边跑一边疑惑,怎么好端端的,九王爷却来了?
他几乎从未踏足过刺史府。若有什么事情,都是赫连诀召他去问话,为何这一大早的,九王爷却忽然杀过来了?到底出了何事?
难不成,是夷族三国打进来了?
刘寅吓得脸色青白一片,腰带都没系好,慌忙跑到外院,脚下一绊,差点跌到赫连诀的脚下。
“王爷!”刘寅勉强站稳身子,跑得喘气不止:“出……出了何事,居然劳烦王爷大驾光临,我刺史府……蓬荜生辉!”
赫连诀看他那一脸肾虚的样子就嫌恶,他不耐烦与他废话,直接问:“听闻你府中的管家与平昌郡主走得很近?本王好奇,所以特来问问你。”
刘寅一听,脸上现出极微妙的神色。
没想到,赫连诀来这里不是因为夷族入侵,而是因为……平昌郡主?
他不知道赫连诀是什么意思,便讪笑着道:“那个,王爷……平昌郡主身份贵重,刚来到咱们墨州城的时候,下官又得罪了她,所以下官就……就去向郡主赔罪了。”
赫连诀心中冷笑,果然是这样。
刚刚随风向他禀报平昌与刺史府的管家有来往之时,他就猜到了,一定是这个酒囊饭袋刘寅主动去巴结平昌的。
如今他还没审,他倒是主动交代了。
刘寅见赫连诀神色极为难看,心中便很是忐忑。
在他看来,平昌是这九王爷的表妹,所以他巴结平昌,不就等于是变相巴结九王爷了?为什么九王爷现在却不高兴呢?
他前几日才帮着小郡主干了件事,动用了自己手里的关系,一直打通到了羌国,小郡主对那件事还挺满意的,怎么现在,九王爷却忽然……
刘寅冲赫连诀又讨好地笑了笑:“王爷,是不是……平昌郡主对下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所以,王爷才替她来兴师问罪了?
赫连诀神情冷冽,盯着刘寅:“你巴结平昌,不只是送好吃的好玩的,金银珠玉这些东西,郡主也不稀罕。你肯定还为她做了不少事情,是不是?”
刘寅心中更是打鼓,按说他为平昌做事,就是为了九王爷做事,怎么九王爷的神情那般酷厉?
刘寅瑟缩着道:“其……其实下官也没为郡主做什么,就是帮她发卖了个府中的小丫头……”
赫连诀听闻“发卖”二字,目光陡然凌厉起来,“你说什么?”
刘寅被他喝斥得腿都软了,他战战兢兢道:“就是……就是前几日,郡主说,王府……王府里有个小丫头很不懂事,得罪了她,并且还想要,想要爬上王爷您的床榻,所以就让下官帮忙处理了一下……”
赫连诀大步上前,一把攥住他的衣襟:“你可知道,那个小丫头是谁?”
“就是一个丫头而已,下官……下官不知她的名字……”
“发卖去了哪里?”
“羌……羌国……”
“什么?”
忽然,身后传来凌宴急切的声音。
他听说赫连诀带人来了刺史府,便也忙追了过来,刚进门就听到刘寅的话,不禁吃了一惊。
赫连诀心里蓦地一沉。
那个女人,并不是自己逃跑,而是被平昌和刘寅,联手卖掉了。
怪不得他封锁整个北境三十六州,都找不到那女人的半片衣角,原来她竟然被卖去了羌国。
赫连诀手指收拢,紧紧掐住了刘寅的脖子:“你们把人卖去羌国,做什么?”
刘寅见他神色酷厉冷冽,知道大事不妙,说不定那个小丫头,还真是赫连诀喜欢的!
他浑身颤抖,不敢说话。
赫连诀额上青筋猛跳,一掌拍向刘寅的肩膀,刘寅的身体斜飞出去,跌在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赫连诀踱步过去,冷冷睨着他:“快说!把人卖去羌国,要做什么?”
刘寅吓得瘫软成了一滩泥,哭嚷着道:“卖给了人牙子……大概,大概是去羌国做……做娼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