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潇潇无语至极。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拜托,是赫连诀把宓茵茵绑在柜子上的,又不是我!你们凭什么都来骂我?而且刚才还是我给宓茵茵解开的绳子!”
屠氏气得脸色一阵黑一阵青:“九王爷为什么要将我茵茵绑了?一定是你吹的枕头风!让他这样羞辱茵茵!”
宓潇潇再次懵逼。
行吧,既然她们非要将黑的说成是白的,那她也没有法子。
她将手里的绳子扔了,冷淡道:“我昨天就说了,赫连诀的床,不是那么好爬的。你们偏偏不听……现在宓茵茵丢尽了脸面,我估计赫连诀已经不想再看到她了。至于接下来怎么办,你们自己想法子吧。”
宓潇潇说完就要走。
宓具文却喝住她:“站住!九王爷人在哪里?”
宓潇潇张了张嘴,刚想说他进宫了。
可又一想,谁知道赫连诀昨夜进宫是为了什么,还是不要让宓具文知道此事了。
她摇摇头:“他昨天半夜就走了,去了哪里,我也不知。”
屠氏瞪着宓潇潇:“你这贱人,是不是在九王爷面前说了茵茵的坏话?要不然昨天在酒桌上,九王爷分明,是很喜欢茵茵的!”
宓潇潇朝宓茵茵看了看,见宓茵茵哭得梨花带雨,果真是好相貌,真是我见犹怜。
她摇摇头:“赫连诀可不是一般的男人,你们以为他会被美貌所惑吗?他在酒桌上,看起来对宓茵茵的亲近并不排斥,但你们若过界,他就会将宓茵茵给绑了。再说了,你们觉得他的审美,正常吗?”
最后一句,宓潇潇问的很是认真。
宓具文屠氏和宓茵茵都是一愣。
宓潇潇指着自己的脸:“我如今长这副丑模样,他都能下得去手,所以或许,我觉得……赫连诀的眼睛,可能有问题……”
她说完,自己想了想。
没准那人真有问题呢。
摇摇头,抬步就跨出了客房。
屠氏气不过,追上去大声道:“你给我站住!将茵茵绑了一夜,你准备就这样走吗?”
宓潇潇无奈,“是赫连诀将你宝贝女儿绑了一夜,又不是我将她绑了一夜。你若是气不过,大可以去澜渊王府找赫连诀算账。”
宓潇潇说到此处,忽然想到了很关键的一点。
昨晚,宓茵茵被绑在柜子上,是何时晕过去的?
若她晕的不够早,那么自己和赫连诀在床上……岂不是都被她听到了?
宓潇潇老脸一红,凑近宓茵茵:“宓茵茵,你昨夜为何会晕倒?是赫连诀将你打晕的吗?”
宓茵茵提到昨夜之事,简直羞愤欲死。
赫连诀并没有将她打晕,是她自己受不了被那样对待,再加上看到了赫连诀与宓潇潇在床上那般亲密,她一时羞愤难当,直接把自己气晕了。
“宓潇潇,你这无耻的淫妇!”
宓茵茵恶毒地咒骂。
宓潇潇摸了摸鼻子,完了。
昨夜种种,宓茵茵全都听到了。
她捂了捂脸,罢了罢了。
事已至此,便这样吧。
她转身欲走,忽听屠氏冷冷道:“既然昨夜之事没有成功,那我们两个商议的事情,便也做不得数了。”
宓潇潇心里一跳。
果然,下一秒,便听屠氏厉声道:“将周氏和二小姐押过来!”
宓潇潇攥了攥拳头:“你想做什么?”
屠氏冷哼:“我身为相府主母,惩治不听话的奴婢而已,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不多时,周氏和宓贞贞就被人拖了过来。
两人几乎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昨日宓潇潇只在屋外见了她们,看得并不真切。如今近距离看了,更是不堪。
她们哪里像是相府的人?简直和路边的叫花子无异。
周氏佝偻着身子,一条腿似乎还瘸着,被下人拖过来就扔在了地上。宓贞贞瘦的几乎皮包骨,站立不住,也跌在了地上。
不知是不是原主的情绪使然,宓潇潇看着她们的惨状,眼底蓦地就热了。
她扭头去看宓具文。
“她们也是你的女人,你的女儿,你怎么忍心让屠氏这样苛待她们?”
宓具文怒斥:“内院女眷之事,一向都是主母做主。再者说了,周氏身份卑贱,老夫能容许她活到如今,已经算是开恩了。”
宓潇潇冷笑,这番说辞,与昨天屠氏的话,好生相似。
他们这些上位者,就喜欢踩着下面人的骨血,扮仁慈高尚。
“娘。”
宓潇潇蹲在周氏面前,轻轻唤她。
周氏对于宓潇潇来说,完全是陌生的女人。
可她这声“娘”,喊的并不艰难。
毕竟她占了原主的身体,总觉得若是原主此刻在这里,定会纵身扑过去。
周氏早已被艰难的日子磨的没了脾性,她颤巍巍抬头,看到宓潇潇,只是不停地流泪。
宓贞贞瑟缩在周氏旁边,也红着眼睛看宓潇潇。
宓潇潇心里难过,握了握宓贞贞的手:“二姐,对不起。”
她心里很难过,她占了原主的身体,却没办法帮着原主拯救原主的亲人,所以心里满是亏欠。
屠氏冷笑:“少在这里给我演什么母女情深了。宓潇潇,你如今已经是九王妃了,我相府管教奴婢,不需你指手画脚。来啊,将周氏和宓贞贞按在地上,打三十大板!”
宓潇潇蓦地站起来拦在周氏和宓贞贞面前:“你凭什么打她们?”
屠氏冷哼:“为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宓潇潇咬唇,“就因为昨天晚上,你女儿爬男人的床失败了,你就要迁怒于旁人?屠氏,你真令我恶心!”
宓潇潇看着屠氏的眼神,就像在看着一个卖女儿的老鸨。
屠氏彻底被激怒了。
因为宓潇潇的话,直击要害。
宓茵茵原本已经止了哭泣,听了宓潇潇的话之后,再次嘤嘤痛哭起来。
昨夜的事情,对她来说,是个很沉重的打击。
她自以为容貌美丽,赫连诀又饮了酒,定然把持不住。可是谁能想到,赫连诀宁愿去吻宓潇潇这个丑八怪,也不愿来亲近她呢?
而且还将她绑在柜子上,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亲热!
宓茵茵伏在屠氏怀里痛哭,屠氏气得眼睛都红了,指挥奴仆:“你们都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我的话吗?给我打啊!”
下人们拿着棍子就要打,宓潇潇一把推开行刑的人,伸开双臂拦在周氏和宓贞贞面前。
屠氏冷笑:“好你个宓潇潇,你不要以为如今自己当了九王妃,就野鸡变凤凰了。莫说你原本就是替嫁,根本不是真正的九王妃,只凭你脸上的疤,你也休想在九王妃这个位子上坐长久!你若是再拦着,我连你一起打!”
宓潇潇昂着脖子,“有本事,你就连我一起打!”
她这副凛然无畏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屠氏。
以前的原主,对屠氏毕恭毕敬,如今的宓潇潇,却敢张牙舞爪。
屠氏气得整个人都在颤抖,指着宓潇潇:“好,既然你不怕,那我今天就治一治你这贱人!来人,将宓潇潇这贱婢也按在地上,给我狠狠地打!”
她一声令下,行刑的人果真也将宓潇潇蛮横地按在了地上。
“砰”地一下,宓潇潇左腿磕在地上,痛得她一阵呲牙咧嘴。
行刑的棍子高高举起,就要落下之际,忽听院门口一声厉喝:“住手!谁敢对澜渊王妃无礼!”
行刑的人一颤,那一棍终究没有落下来。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随风领着一列黑甲卫,快速地将屠氏等人都包围了。
宓潇潇乍一见到随风,眼眶就是一热。
她从没觉得,随风竟然这样帅。
“随风护卫!”
“王妃,快起来。”
随风上前将宓潇潇搀扶起来,回头怒瞪着宓具文与屠氏。
宓具文被黑甲卫围在正中,屠氏和宓茵茵则都被按在了地上。
宓具文到底是宰相,随风给他留了一分体面。
饶是如此,宓具文仍气得面色涨红:“你,你们……”
随风按刀道:“宰相大人,何故要对我家王妃行刑?”
宓具文也知道刚才屠氏贸然下令杖责宓潇潇,于理不合,他只狠屠氏行事过于乖张,不禁狠狠瞪了屠氏一眼。
屠氏则早已吓得双腿发软,黑甲卫的气势不是他们宰相府的家仆可以比的,整个相府的人全都被制住了,屠氏则抱着宓茵茵瑟瑟发抖。
她哭着向宓具文求助:“老爷,这……这可如何是好……”
宓具文喘了口气,“九王爷呢?我要见九王爷。”
随风冷冷道:“我家主子,没时间见你。”
他又走到宓潇潇身侧:“王妃,主子命我来接您回王府。”
宓潇潇心内感激,刚才若不是随风及时赶到,今天这板子,她是挨定了。
“赫连诀在王府吗?”
随风沉吟一下,方低声道:“主子昨夜歇在了乾元殿,还未出宫。”
宓潇潇好奇:“他大半夜的进宫,就为了见皇上?他们兄弟二人,感情这样好吗?”
前天晚上,他们两人不都喝酒喝到了后半夜?
随风不好回话,只得沉默。
宓潇潇低头看一看吓得瘫软在地的周氏,蹲下身轻声道:“我带你们离开好不好?”
周氏和宓贞贞不知道是不是平日被屠氏欺负的狠了,她们只是瑟缩着身子不停地哭。
看起来,竟像是有些不正常。
宓潇潇叹口气。
如今随风和黑甲卫都在这里,她也不能直接说明自己就是周氏的女儿,只得对屠氏道:“母亲,我能将她们两个,带去澜渊王府吗?”
屠氏心思急转。
如今宓潇潇成了九王妃,不好拿捏了。若是她再将周氏和宓贞贞带走,那她手里就再也没筹码了。
屠氏将脸一沉:“周氏和二小姐,都是我相府的人。即便你是九王妃,也不能随意从我相府带人走吧?”
宓潇潇看向宓具文。
宓具文目光闪躲,不应声。
宓潇潇觉得,宓具文简直不是个男人。
她走到屠氏面前,蹲下盯着她的眼睛:“既然你不让我带她们走,那我就把她们暂时放在你手里。你若是敢再欺辱她们……我定然让你痛不欲生。”
她说着,威胁的目光盯着宓茵茵。
宓茵茵是屠氏唯一的女儿,屠氏想通过折磨周氏和宓贞贞令她痛苦,那么她也可以折磨宓茵茵来让屠氏心碎。
宓茵茵被宓潇潇摄人的眸光震慑到了,伏在屠氏怀里颤了颤。
屠氏眼里迸出冰冷的光。
宓潇潇威胁过了,便起身,对随风道:“咱们走吧。”
原本,她是应该再与周氏和宓贞贞说些话的。
可是随风在侧,她什么都不能说。
从宰相府出来,宓潇潇心情不佳。
她慢慢地走着,总觉得替嫁的真相就像一把利刃悬在她的头顶,那把利刃随时都会落下,将她的脑袋劈碎。
走着走着,她忽地想到了凌宴。
“随风,朱雀大街在哪里?”
随风不解地给她指了个方向。
宓潇潇抬脚就往朱雀大街走。
随风连忙跟上来:“王妃,咱们该回王府了,您怎么要去朱雀大街?”
“那个,我想去随便逛逛。”
她不多解释,很快就到了朱雀大街。
镇国公府就在朱雀大街的正中,府邸的大门很是气派,宓潇潇很快就找到了。
她走的很慢,待走到镇国公府大门口之时,蓦地捂着自己的肚子,道:“好痛……”
随风吓了一跳,“王妃您怎么了?”
宓潇潇一边捂着肚子一边上了镇国公府的台阶:“我肚子忽然好痛,想要进去休息一下……开门!快开门!”
随风愕然地看着宓潇潇拍打着镇国公府的大门。
他身后的黑甲卫也懵然地看着宓潇潇的举动。
毕竟,她身为澜渊王府,这样去拍门,很是……不合规矩。
可宓潇潇才不管那么多呢,如今救人才是最要紧的。
镇国公府门口也有站岗的侍卫,瞧见宓潇潇擅自拍门,便出来呵斥道:“大胆!什么人敢擅闯镇国公府?”
“澜渊王妃在此,不得放肆!”
随风不好拦着宓潇潇,只得去呵斥镇国公府的守卫。
那些守卫闻言,便不敢再拦了,连忙进去禀报。
宓潇潇仍旧捂着肚子,可一双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府门内。
随风摸了摸鼻子,“王妃,您的肚子不痛了?”
宓潇潇忙“哎哟”了一声,重新弯下腰来。
黑甲卫集体沉默。
他们家王妃,是不是把他们当小孩哄了?
不多时,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迈步出来,他一身锦衣,身量昂藏,身后跟着不少的家丁。
他来到门口,一见宓潇潇,便眯了眯眼:“你就是澜渊王妃?”
宓潇潇看他气度不凡,便猜测:“您是镇国公?”
凌括捋了捋胡子:“我是。不过你这个九王妃……是假的吧?”
宓潇潇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别管我是真是假,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
她推着镇国公凌括进到门内:“你儿子凌宴被赫连诀送去羌国和亲了,快救救他!”
凌括先是将宓潇潇打量一番,这才叹道:“人都已经被送过去了,这会去救,来不及了。”
宓潇潇看他这反应,便问:“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难道你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
凌括颔首:“今日一早,陛下就宣我进宫,同我议了此事。若凌宴当真能被羌国的香琦郡主看上,他们成了好事,也算是那小子为大周做出贡献了。你当真是九王妃?不过你的脸……”
凌括像看猴子一样打量着宓潇潇。
宓潇潇心里一个大写的“服”字。
这位镇国公,当真是心宽似海。自己的儿子都要被拿去和亲了,他居然还在想着国家大义,真是难得。
宓潇潇总觉得,他跟他那个儿子一样,多少都有些……不怎么靠谱。
凌括的视线不停地在宓潇潇身上打量。宓潇潇也知道,自己这张脸看起来和尊贵的王妃没什么关系,所以这位镇国公一开始并不信自己的身份。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凌宴之事,那她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凌宴,自求多福吧。
宓潇潇叹口气,转身便要走。
“等一等”,凌括唤住宓潇潇:“你当真是澜渊王妃,不是假扮的?”
宓潇潇无奈,指一指门外的黑甲卫:“国公您看到了吧?那些都是黑甲卫,我可以是假的,他们呢?”
凌括点点头,“那看来你是真的。不过你长得这么丑,居然还能在澜渊王妃的位子上坐得这么稳,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手段?”
宓潇潇觉得这人说话可真是不好听。
首先,他说自己丑。
然后,他说自己有手段。
罢了,看在他是自己军师的亲爹的份上,就不与这老头计较了。
宓潇潇挺了挺胸:“实不相瞒,我的确有长处。我的长处就是,治病救人。”
“救人?”
凌括来了兴趣:“没想到你看起来这么年轻一个小女娃,居然还会治病?刚好,我府内有两个宝贝,近几日似乎身体欠佳,总是不思饮食。既然你说你医术不错,不如就随我去瞧瞧?”
宓潇潇欣然点头:“可以啊。”
这位镇国公可是凌宴的亲爹,他都开口了,她自然要给自家的小凌军师一个面子。
不过这镇国公口中的宝贝,究竟是何人?
在她的印象中,镇国公似乎就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凌宴。
凌宴尚未娶妻,更没有子嗣,所以他爹口中的两个宝贝,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