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诀正用纱布裹缠她的伤口,闻言手中一顿。
宓潇潇一脸谄媚地看着他笑。
“王爷,我说的都是真的!那只香囊不仅看起来漂亮,闻起来也是香喷喷的,和王爷简直天生一对珠联璧合……”
赫连诀抬眼,冰凉的眼神静静看着她。
宓潇潇接下来的话,说不出来了。
她承认,她很狗腿。
可是,她这不也是为了缓和气氛吗?
谁让这人总是莫名其妙就生气,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太尴尬了好不好?
再说了,她夸那只香囊,怎么了?明明这个人就是很喜欢那只香囊的啊,若是不喜欢,又何必傍晚的时候来她面前显摆?
在赫连诀冷彻的目光下,宓潇潇抿了抿唇,沉默了下来。
“怎么不说了,继续啊。”
凉凉的话语从男人薄削的唇间溢出,激得宓潇潇浑身一颤。
赫连诀温热的大掌攥紧她的手腕,越来越用力。
他简直,想要将她的手腕给拗断。
这女人,是真的没有心。
她若是但凡懂一点他,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提起那只香囊。
提起了还不算,还对那只香囊大肆夸赞……
宓潇潇手腕吃痛,轻轻“嘶”了一声。
手腕上的力道蓦地消失了。
赫连诀松开她的手,将药膏等东西归置好。
宓潇潇举起自己的手臂瞧了瞧,赫连诀处理伤口的手艺还是很好的,他用的金疮药应该是宫里赏赐下来的,效果非常好,所以她没阻拦他用自己的药给她处理伤口。
药上完了,她也该走了。
她扭头瞧了瞧,见赫连诀正将药瓶放在抽屉里,便悄悄地站了起来。
谁知她才刚站起身子,还没迈出一步呢,就听男人冷冷道:“坐着。”
宓潇潇极为丝滑地又坐了下去。
一点迟疑都没有。
毕竟,这里可是赫连诀的地盘,她可不想惹恼他。
赫连诀走了回来,手中又拿着一个药瓶。
宓潇潇挑眉,怎么还有药?
“肩膀转过去一些。”
他将药油倒在掌心,命令宓潇潇。
宓潇潇先是一惊,接着反应过来了。
他要给她揉肩膀。
“王……王爷,肩膀上的伤没事的,我自己回去上药就好了……”
赫连诀不与她废话,直接握着她的手臂轻轻一转,她的身体就不自觉地转了一下,受伤的肩膀正对着他。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手指触上了她的领口。
宓潇潇咬牙,如今这个形势,怕是躲不过了。
今晚的赫连诀,似乎格外有些毛病。她都不知道他的那些气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她自问今日也没有惹到此人……
所以现在,宓潇潇并不敢十分反抗赫连诀。
眼看赫连诀要扒开她的领口,宓潇潇连忙道:“我,我来。”
不就是肩膀嘛,看就看了吧,她又不会掉块肉。
宓潇潇眼一闭心一横,将领口解开了些,衣服往下一拽,露出了受伤的肩膀。
赫连诀垂眸,看着她清瘦白皙的肩膀,那样单薄,那样柔脆,似乎他两根手指就能将其捏碎。
肩头上有一片淤青,在细嫩如瓷的肌肤上异常显眼。
他顿了顿,这才将掌心覆上,揉搓起来。
宓潇潇痛得呲牙咧嘴,又不想叫出来,只能勉强忍耐着。
她也清楚,揉搓的时候不能省力,必须要将里面的淤血揉散,才好得快。
两人都不说话,一坐一站,姿势有些奇怪。
从赫连诀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宓潇潇纤弱的脖颈,细致的锁骨和下面……微微起伏的美妙曲线……
他蓦地移开视线,只觉自己心跳得快了些。
掌心下的触感是那样的柔腻,令他心潮悸动……
熟悉的暗香幽幽袭来,赫连诀揉搓的动作倏地一顿,情不自禁地俯下身。
宓潇潇吓了一跳,她原本就很关注赫连诀的动作,如今见他忽然朝自己俯身,连忙轻唤:“王爷……”
眼看赫连诀目光幽沉地盯着她微微裸露的肩头,她也跟着低头一瞧,立马烧红了双颊。
原来刚才不小心,领口拉的太大了。
她连忙将领口往上拢了拢,眼看赫连诀的目光逐渐炽热,简直想要吃人一般,宓潇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表妹,你没戏了!
宓潇潇此刻的形象,简直糟糕至极。
身上的衣衫凌乱,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蹭了灰,更别说她脸上还有那么大一块疤了。
可即便这样,赫连诀还想要吻下来……
所以说,这个男人的审美,绝对有问题!
看来,他只喜欢丑的。
那么何止李莲儿没戏,就连平昌和宓茵茵之流,也都是没戏的。
宓潇潇一边腹诽,一边紧张地看着身前的男人。
眼看他要俯身,她连忙伸手撑在他的胸口,急声道:“王爷!王爷我受伤了……”
“嗯?”
赫连诀拧眉。
“你之前不是说过……在我伤没好之前,就不……不碰我的吗?”
赫连诀的唇停在她的唇畔,两人气息交融,呼吸灼热。他没有退开,就那样近在咫尺地盯着她。
过了半晌,才低声道:“我能将那句话收回吗?”
宓潇潇用力摇头。
绝对不可以!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她话还未说完,赫连诀忽然抬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
有点疼。
不过为了大局,她忍了。
赫连诀直起身子,复杂地望着她。
宓潇潇觉得自己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万一等会再出什么状况,那她可招架不住。
“王爷,我……我先回去了……”
赫连诀却无声地挡在她面前:“今晚,为何要出府?”
宓潇潇委委屈屈地道:“因为……我饿了……”
他一怔:“你是出去,吃东西?”
她重重点头。
他唇角牵动一下,想说濯枫院的厨娘,一直在为她热着饭食。可一想到她今晚的种种,又将那些话都咽了。
“既是出门,为何不让季英跟着?”
宓潇潇不好意思地挠头:“我是出去吃东西,又不是出去跟人干仗,所以就没让他们跟着。谁知道竟会碰上刺客!”
赫连诀想到今晚之事,也是后怕。
“往后,不能再乱跑了。”
宓潇潇重重点头,不用他说她也知道,不能再乱跑了,这京都之中,真的有人想要她的性命!
“你和凌括,是怎么回事?”
宓潇潇一愣:“什么怎么回事?我就是吃馄饨的时候偶然碰见他了,后来我被人刺杀,他听到呼救声又来救了我。王爷,镇国公的身手真不错!”
赫连诀若有所思地颔首。
宓潇潇的目光频频瞄向门口,她真的,很想跑!
赫连诀显然看出了她这个心思,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低声问:“宓茵茵,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受伤,好不让我动你?”
宓潇潇脑中灵光一现。
对啊,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她以前,还真的没想到。
赫连诀见她蓦地双目放光,微微一愣。
“多谢王爷!”她忽然谢了他一句。
赫连诀蹙眉:“为何谢我?”
“谢王爷……给我上药啊。”
宓潇潇连忙扯谎。
赫连诀盯着面前这张狡黠灵动的脸,真的很想,现在就将她拿下……
他闭了闭眼,到底还是退开了些。
“滚吧。”
于是宓潇潇兴高采烈地滚了。
她跑回落芙院,躺倒在了床上,开心的简直想要笑出来。
赫连诀,可真是给了她一个不错的灵感……
夜色深浓。
镇国公府偏院,凌括负手而立,他的面前,跪着一个黑衣人。
“今晚干的不错,东西给我吧。”
那人毕恭毕敬地将一把匕首呈上。
凌括接过匕首,就着月光看了看上面的血。
皎洁月光下,刃上的血色泛出冷光。
凌括眯了眯眼睛,神色复杂难辨。
第二日,宓潇潇起了个大早。
她满心记挂着昨日赫连诀的话,因此一早起来就找了个桶,桶里装了土,又倒了半盆水,便提着朝朝晖院行去。
朝晖院,是赫连璟住的院子。
这位靖王爷,明明在京都有靖王府,可他偏偏不去住,偏要每天缠着他九哥,住在这九王府内。
赫连璟每天早上都有早起晨练的习惯,今日也不例外。
宓潇潇一早就守在了他院门口。
是以赫连璟刚一迈出院门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门口的女人,和她手里的桶。
赫连璟暗道今天真是倒霉。
怎么一早出门就遇见了这个丑八怪?真是晦气。
“宓茵茵,你怎么一大早地出现在这里?你这是又想干什么坏事吧?我告诉你,你简直就是一个惹祸精,凡是你出现的地方,必然有事发生!”
宓潇潇双手叉腰,冲他呵呵一笑。
“十四,你说得很对啊,比如现在,马上就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她神色古怪,赫连诀立马皱眉。
“你什么意思?”
他见她脚边放着一只桶,桶里的东西黄乎乎的,看起来恶心至极。
“你那桶里装了什么玩意?”
宓潇潇又呵呵一笑,指着桶介绍道:“这里面装的是粪水,我看十四你自从来了京都之后,便没有在北境的时候那样鲜活了,所以就想着来给你施点肥,也好让你可以茁壮成长一些。”
赫连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