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解地看向赫连诀,难道,自己渴望银子渴望得这么明显吗?
赫连诀仍旧盯着她,又问:“你要银子,是想做什么事情吗?”
宓潇潇心里闪过三个大字:包,美,男。
可是,这三个字她要如何跟眼前的男人说?
那是打死都不能说的。
她蓦地摇头,很用力地道:“不,我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买,我根本不缺银子的。”
赫连诀沉默了下来。
她见他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便连忙讨好道:“王爷你对我这样好,从没有短过我什么,落芙院里的一应物品,都是好的,而且,我也没有什么花银子的地方……”
她现在的确没有花银子的地方,等她离开他之后,就有了。
不过离开他这种话,她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她脸上的笑很假,说出口的话,也很假。
赫连诀能轻易看出来她在说谎,他的神色,越发沉了。
宓潇潇挠了挠头,她其实很想巴结巴结眼前这人的,所以刚刚说的话都是在夸他。
可是,怎么她越是夸,他的脸色就越是难看呢?
难道赫连诀,听不出好赖话?
她再次拭探开口:“王爷,你……你对我真的挺好的。我跑去镇国公家里偷孔雀,你都不怪罪我,我心里很感激你……”
“原来你知道,我对你好。我还以为,王妃没有心呢。”
赫连诀声音冷得如含了霜。
宓潇潇郁闷了。
怎么感觉,气氛越来越僵了。
所以,她到底哪里又惹到了这位爷?
明明刚才他还对她笑来着。
她忽然就在秋千上坐不住了,想要起身走开。
可是刚一动,她就被赫连诀一手又给摁了回去。
秋千晃动,宓潇潇身子歪了歪,差点摔到地上去。她两手紧紧抓着绳子,有些畏惧地看着赫连诀。
赫连诀双眸冷冰冰的,盯着她的眼睛。
“除了感激,王妃没有其他话要与我说吗?”
其他话?
宓潇潇咽了口唾沫,她和这个人能说什么?
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将她休了?
还是主动向他坦白替嫁的事情?
不行,绝对不可以!
宓潇潇咬了咬舌尖,僵硬地摇头,“没,没了。”
赫连诀蓦地低笑一声。
这声笑,含着浓浓的嘲讽意味。
其实更多的,是自嘲。
他做了这么多,这个女人,依旧坚如磐石。
所以,她是真的没有心吗?
他将掌心按在了宓潇潇的心口处。
宓潇潇惊了惊,不敢将他推开,只能僵硬着身体。
她的心跳加速,在赫连诀的掌心之下。
他能明显感觉到她那跳动着的,强有力的心脏。
赫连诀扯了扯嘴角:“原来,你是有心的。”
宓潇潇张了张嘴,气氛这么奇怪,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王爷”,她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
“没有,你很好。”
赫连诀收回手,冷冷丢下这一句,转身走了。
宓潇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呆呆地坐着,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所以,这个人到底为什么会生气?
有没有人来告诉她?
赫连诀拂袖而去,踏出落芙院大门的时候,脸上尽是阴郁。
李莲儿端着托盘躲在一丛竹林后,见赫连诀走远了,这才转了出来。
她刚才,分明看到赫连诀与宓潇潇不欢而散了,而且赫连诀的神色,冷得骇人。
李莲儿挑了挑嘴角,她就知道,宓潇潇干了那么丢人的事情,赫连诀怎么会不生她的气呢?
他没有在别人面前生气,不过是想要保全他们澜渊王府的面子罢了。
果然等众人都散开之后,他就对宓潇潇发难了。
李莲儿看着端盘上的碗,心想自己来送吃的,真是太正确了。
她端着银耳羹走到宓潇潇面前,见宓潇潇很是萎靡地坐在秋千上,便唤她:“表嫂,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呢?”
宓潇潇的思绪被她唤回,一眼就瞧见了她手中的托盘,不禁双眸一亮。
好棒,她又有好吃的了。
两人进屋,宓潇潇闷头吃东西。
甜甜的汤水,糯糯爽滑的银耳,抚慰了她的心灵。
刚才赫连诀,真是……
算了,不想了!
李莲儿满脸关切:“表嫂,我看你刚才脸色很不好,是不是……表哥对你说了不好的话了?”
宓潇潇吃的头也不抬:“你怎么知道?”
李莲儿心道,果然如此。
她低了低头,“其实表哥的脾气,我也是知道一些的。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表哥对表嫂发火,也是……也是没办法的。”
宓潇潇抬眼看了看她,这个李莲儿,又来套她的话了。
她总觉得,她的路子是错的。
她既然看上了赫连诀,就应该去濯枫院,这些汤汤水水的,也应该往濯枫院里送。
送来她这里,岂不是,便宜她了吗?
嗯,算了,还是不要告诉李莲儿这一招没用了,要不然她就没好吃的吃了。
“表妹,你今日来,是不是想知道些什么?”
宓潇潇一向讨厌那些虚以逶迤,所以问的很直接。
李莲儿忙摆手:“不不,我就是想着表嫂你今日受了惊,所以才熬了银耳羹,过来让表嫂尝一尝,也好开解开解表嫂。”
宓潇潇吃完了银耳羹,擦擦嘴角,在李莲儿的肩膀上拍一拍:“很好,表妹,你有孝心了。”
李莲儿:?
宓潇潇夸完之后,也觉得自己刚刚的夸法似乎有些不对。
不过,无所谓了。
李莲儿将碗重新放回托盘内,朝宓潇潇告辞:“我看表嫂精神还可以,就不多打扰了,表嫂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宓潇潇其实很想告诉她,她在自己这里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的,因为赫连诀,根本没把她当自己人。
不过,即便她说了,李莲儿肯定也是不信的。
所以还是不多费口舌了。
李莲儿回到住处,便进了杨氏的房间。
“娘,您说得对,我刚才去那丑八怪的院子里,果然见表哥很生气地离开了!”
杨氏满意地笑:“哼,我说什么来着?那个丑八怪啊,拴不住男人的心。莲儿啊,等会你换好衣服,咱们去濯枫院。”
日暮,濯枫院内的花厅里,下人摆好了晚饭。
赫连璟懒洋洋地倚在一旁,看了看周围,没见到宓潇潇的身影,不禁扬了扬唇。
赫连诀今晚没派人去落芙院叫那个女人吃饭,她也没有主动过来,看来两个人,当真是吵架了。
赫连诀伸了个懒腰,心情甚好。
他九哥,终于看清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了。
也不枉他在一旁操碎了心。
饭桌上,赫连璟滔滔不绝,赫连诀却始终沉默。
气氛,多少有些诡异。
赫连璟将朝中大臣全都评价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可堪大用者几乎没有。
他说得多了,嗓子不舒服,便灌了口酒。
刚将酒杯放下,便听赫连诀问:“那封举报信,查出来了吗?”
赫连璟摇头:“暂时没什么线索。听刘必说,是个小乞儿送过去的,衙役抓了那乞儿,却发现那是个哑巴。”
赫连诀蹙眉。
赫连璟摇摇头:“这事情,还真是奇怪。也不知是谁那么恨宓茵茵……难道她在京都,还有仇家不成?不过她那副张牙舞爪的性子,有仇家,也正常……”
“查一查长公主府。”
赫连诀一句话,提醒了赫连璟。他蓦地一拍桌子:“对!说不定是长公主找人干的……”
有一句话未完,便看见杨氏带着李莲儿,走了过来。
赫连诀也看到她们了,脸色微微一沉。
赫连璟盯着她们母女二人,待两人走得近了,他蓦地“嘿”了一声。
只因,李莲儿身上的衣裙,太过单薄了。
单薄到什么程度呢?
映着天边的夕阳,简直能看清她一双玉臂……
赫连璟蓦地咳嗽了两声,揶揄地看向赫连诀。
自从他们这次回京,这个李莲儿就总是在他九哥面前晃。
意图,很明显了。
赫连璟闲闲地啜着杯中的酒,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见过表哥,见过殿下。”
李莲儿走入花厅,很有礼貌地向两兄弟行礼。
她身上的纱裙随着她的动作轻摇款摆,很有些勾人。
她脸上的妆容比平时明艳一些,尤其是眼尾处,似乎特意拉长了,看人的时候,还真有几分勾缠的意味。
赫连璟暗暗摇头。
李莲儿这模样,若是换个男人,或许她还能成功。
可是他九哥嘛……
若是真吃这套,哪里还能轮得到她李莲儿?
再说,这李莲儿一向走的都是柔弱路线,像一朵风中摇摆的雏菊,今日妆容蓦地明艳起来,好看是好看,就是感觉有些违和。
赫连诀看向杨氏:“五姨母,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可是府中有什么事?”
杨氏笑着摆手:“除了之前镇国公府和京兆府尹带人来了一遭,今日府内倒没什么其他事。我也是刚和莲儿吃过晚饭,想着无事,就来王爷你这里转转。莲儿,你不是有东西要给王爷吗?”
李莲儿一见了赫连诀,就有些怯怯的。如今被杨氏一提醒,忙从袖内拿出一个绣工精美的香囊来。
“表哥,这个香囊,是……是我闲来无事绣的。里面装了好些安神静气的干花和药草,表哥回京这几日,府内也不安生,表哥可以将这个香囊戴在身上,可以降躁平郁,晚上也能睡得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