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命不可违。
花楚君开始帮着史少言收拾路上要带的东西。
史老夫人听说儿子要去瘟疫高发地,先哭倒了,“我只你一个孩子了,你若是再有什么事,我还怎么活?”
史少言心里难受,只能好言好语的安慰着史老夫人,史老夫人这才勉强接受了事实。
昭素郡主也听到此消息,她放下手上的事来到史府找花楚君。
“你怎么敢让你家史大人去的?”昭素郡主进门就问花楚君,“哪听说重臣去送和亲的啊?”
花楚君不好多说,只对昭素郡主说,“皇命难违。有我家老史去,咱们的计划好实施得多了。”
昭素郡主还是一脸愁容,“但是我还是觉得这样对你不好,叫你一个人在京城,还叫你跟着担心。”
花楚君故作洒脱的摆摆手,“没事了,我让我家老史带好一些必备的药,再和天下药铺的汪神医说说,请他派个郎中跟着去。你这边呢,你要想好了,咱们的计划要在什么时候实施才好,我觉得最好是在到了那再实施。”
昭素赞同花楚君的提议,“咱俩想到一起去了,我觉得路上变数太多,到了那,我见机行事。”
两个人商议好了,花楚君留昭素郡主在史府用了饭,昭素才回的王府。
花楚君觉得日子过得着实太快,好像还没多久,史少言就要带着队护送昭素郡主和亲去了。
花楚君将衣服收好,又亲叫来暮寒叮嘱一番,把汪神医那里的郎中提前安排好,应用的药品都备出来。
看看似乎再没什么遗忘的,花楚君的心也跟着紧起来。
算日子,第二天一早史少言就要离京了,花楚君和史少言两个人忽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谁也不提离京的事,谁也不说西南的话,仿佛是避开这个话题,身边的人就不会走远。
那晚,两个人早早躺下,史少言将花楚君搂入怀中。
“我不在家里,你要好生照顾自己,不管什么事都要带着那两个丫头,她们至少会些功夫,不至于让你遇险。伯母那里我也和她老说了,免了你的晨昏定省,你想睡便睡,我不在家,你正好多睡睡。出门多带些侍卫,别嫌麻烦。”
史少言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花楚君的青丝,“还有一件事,我定要告诉你。你防着大皇子些。前几日那次,他带着十皇子来咱们府上,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往常都是二皇子愿意带着十皇子,那天偏偏是大皇子带着十皇子来的。来了后,大皇子并没问过我立储的事,只一味闲谈。所以我怀疑,我离开京城,是大皇子设计好的。”
花楚君猛然抬起头,“你说他故意让你去送和亲?”
“有这个可能,二皇子那天也跟了来,只怕也是中了他的计。”史少言将花楚君搂得更紧,“他让皇上以为我被几位皇子拉拢,皇上难免会因此对我心存芥蒂。我更担心大皇子对你的心思还没死了,我这一走,他对你不利。”
花楚君冷笑起来,“他最好是没这个想法,如果一个皇子敢对臣子妻生了这个念头,我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你自己在家,面对的又是皇子,行事别太过冲动,记得我的话。我觉得杨亦开人品不错,我也和他私下说过,请他照顾你一二,有什么事,你倒可以去请他帮你。”
“嗯,我记得了。”花楚君说着,反手搂住史少言,“言宝……”花楚君抬起头,看着史少言。
史少言低头吻了吻花楚君的鼻尖,“还有什么话要叮嘱?”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话格外多,也说得极详细,像个老妈子。”
花楚君说着,便低低的笑起。黑暗中,她看着史少言的轮廓,抬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又唤了声“言宝”。
“嗯?”史少言看着花楚君。
“吻我……”花楚君很少如此主动,史少言听了这话时,心就跟着温柔下来。
他低头吻住花楚君,吻着她的唇,吻着她的粉颈。
在意乱情迷时,花楚君呢喃着,“言宝……”
史少言的声音已然沙哑,“我在……”
她不厌其烦的叫他,似为了确定他在身边。他一遍又一遍的回答着她——“我在”,叫她安心。
如果时间能就此定格,多好。他在,她也在,月色正好,岁月本长,该有多好。
多好。
次日,一直贪睡的花楚君早早起床,跟着史少言一起用的早饭,两个人又去史老夫人那里请了安。
史老夫人看着将远行的儿子,从他们走进来时,老夫人眼泪就没止住过。
史少言又是劝了好一会儿,史老夫人才催促儿子快点出发。
花楚君早准备好了,她要送史少言出城。
“你去又何必呢?”史少言拉住花楚君的手,“你在家里就好。”
“我就不。”花楚君比哪次都坚决,她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史少言,“我要送你走,看着你走。”
史少言拗不过花楚君,只得任由她跟着送到城门口。
城门已开,和亲队伍出了城。
花楚君看着高高的马车里露着笑脸向她招手的昭素郡主,又顺着队伍看向前方,坐在马上依然不忘回头的史少言,花楚君的泪水哪里能抑制得住。
她紧跑几步,不顾人马众多,高声的向前喊道,“史少言你给我听好了,我等你回来,我要你全首全尾的回来,我要你为了我顾着自己!你若是敢有什么不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史少言听到了花楚君的话,向她招手。
花楚君涕似滂沱。
她是眼睁睁的看着史少言消失在人群中,消失在路的尽头,花楚君忽然就害怕起来。
她想到了从前在灭史门时,想到了一别许久的相思之苦,她胆怯了,她后悔了。
可是,他的身影已经不见,她哭着又喊着,他是听不到的,听不到的……
花楚君坐在回府的马车里依然在低泣着,秋水和春茶都不敢劝。
回到府中,见正房空空当当,花楚君的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落下来。
空气里还尚存着他的气息,而他,已经不在身边了。
“我累了,要睡一会儿。”
花楚君宽衣就躺下来,她打发走所有服侍的人,躺在他和她的床上。
拥着被子,还能闻到属于他的味道,像是刀剑的味道,像是清茶的味道,像是书卷的味道。像很多种味道的混合,像她此时心头的滋味——说不清楚,道不明了。
花楚君将被子盖住了头,昏昏睡了去。
梦里有他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