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姨娘是在第二天便带着花楚君和冯婆子坐马车出离府的。
吴姨娘坐在马车上还一个劲朝花楚君致歉,“辛苦夫人,我家是卖藕的,住得远,夫人要坐一会马车呢。我娘那病也不知道能怎么样?夫人到时候要如何诊病?”
花楚君早准备好了口罩,“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阿弥陀佛,有夫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马车一路跑着,到了北郊,马车停在一片低矮的小房子那边,再不容易进入小巷子。
花楚君和吴姨娘、冯婆子下了马车,吴姨娘引着主仆朝里走。
这条小巷子里居住的人家并不多,而且家家离得很远。她们几个人走了会儿,到了巷子最里面一处小院子前,吴姨娘才停下来。
“夫人,就是这里了,这里是我家。”
吴姨娘说着,向里叫了声“爹”,很快,里面走出一名老汉。那老汉看了吴姨娘一眼,又看向花楚君,“这位贵人是谁啊?”
花楚君并没在意老汉的不礼貌,吴姨娘急忙道,“这是我们夫人,是来给我娘诊病的,您要客气些才是。”
吴姨娘的爹露出笑来,“快请夫人里面坐吧。”
吴姨娘将花楚君往里让,“夫人里面请,别嫌弃这里简陋就好,我家也没有茶,我去给您倒些热水。”
花楚君和冯婆子被吴姨娘让到东间屋里。
东间屋里只有一个大炕两把掉了漆的椅子和一张木桌,床上连被也没有,屋里只有个糊着纸的小后窗。
花楚君向四周看看,不由得皱了下眉,“妈妈,你去问问吴姨娘的娘住在哪?家里有病人,据吴姨娘说她娘也是吃药的人,怎么一点药味也没有呢?你问下她,我现在就去给她娘看病。”
“哎。”冯婆子朝着门口走去,却听得有人的脚步比她更快,还不等冯婆子走到门口,就听到哗啦一声响,门从外面锁了上。
花楚君急忙过来推门,门只露出一条不大的缝,连只手都难伸出。
花楚君朝外喊道,“吴姨娘,你为什么要骗我来这里?你原本不是这样的啊,我还帮你诊过脉呢!”
吴姨娘出现在门口不远处,她对着门冷笑起来,“我是感激你帮我诊脉看病,但是我也恨你抢走了爷的宠爱。从前爷只是不来我们房里罢了,现在他却只去你的房里,你凭什么独得爷的宠爱?时间久了,你眼里可还有别人了?”
冯婆子对着门外的吴姨娘大骂,“你个坏了良心的,你要如何?快放了夫人,别叫老爷知晓了拨了你的皮!”
吴姨娘哈哈笑起来,“老爷根本不会知晓,他会知道你走了,去了哪没人知道。”
冯婆子叫骂声不绝于耳,而吴姨娘已经转身走向门口。
花楚君坐在炕上,对着还在叫骂的冯婆子说,“妈妈别骂了,人已经走了,那个老汉也是看我们的,我们现在只能想想怎么离开这里。”
冯婆子转回身,一脸愁容,“怎么离开啊?夫人,咱们被人家关在这里,这里又是偏僻,别说人来了,鸟都不会飞来一只。”
鸟?
对啊,鸟可以飞过来啊。
花楚君急忙站起来,向门外看去,那老汉正在院子里收拾柴火垛,花楚君朝着院子里喊,“能不能给拿点水?一会儿要去茅房怎么办?”
老汉连头也没回一下,“你们就等死吧,别说水,饭也没得吃!”
花楚君听了老汉的话反而放心了。
她咧着嘴哭叫了一会儿,大致都是在骂吴姨娘和那老汉。
待花楚君转过身,冯婆子小声道,“夫人您没哭啊。”
花楚君爬上炕,推了一下后窗,只能推开一点,想想也够了。
花楚君叫过来冯婆子,在她耳边低声说,“一会儿妈妈就不停的对着门外骂那个老头,骂吴姨娘。”
冯婆子点点头,“您是要我吸引那个老头的注意力?”
“不错,”花楚君一指后窗,“我在这里招救兵。”
“救兵?咱们怎么找救兵啊?”
花楚君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怎么也要试试。”
冯婆子去门口大骂吴姨娘和老头,老头自然不会理她。而花楚君看准时机,拿出挂在脖子上的鸽哨,对着小窗吹了起来。
花楚君吹了又吹,鸽哨的声音并不大,她真不能确定飞镖会不会听到,而且又离得这么远。
花楚君吹了一会儿,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爬下炕,叫过一直在骂人的冯婆子,“妈妈先别骂了,我看要不就再等等吧。”
冯婆子给花楚君打气,“夫人,也许飞镖一会儿就会和老爷来。”
“但愿吧。”
主仆两人坐在炕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冯婆子说大概是日中时分了。花楚君饿得肚子直叫,门口传来那个糟老头子的饭菜香味。闻着应该是玉米粥和炒鸡蛋。
原来炒鸡蛋的味道可以这么好闻!
花楚君狠狠的吞了下口水。
她又爬上炕,拿着鸽哨对着小窗口吹起来。
冯婆子一样是配合,只是这次改为请求,请求给水给饭。
糟老头依然没理她们,花楚君吹了好一会儿,依然没听到外面的动静。
眼看着日头往西转,屋子里的光线也越来越暗,花楚君已经记不得自己去了几次窗口了。
可是外面没有一点动静,两个人的心灰到极点,冯婆子悄悄的哭起来。
“夫人,咱们离府里那么远,怎样能让飞镖听到鸽哨啊。如果过了这一晚,咱们就是被救出去,您的清誉也毁了……”
花楚君清楚,古人将女人的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如果自己和冯婆子一夜不归,那么她就是回去了,史府也容不得她。自己的设想只是能出去,如果出不去……
咸鱼一生就此完结,再无番外。
想想就伤心。
花楚君看着屋里渐暗,四周静得怕人。
她再次来到窗口,她不死心,她一定要再吹鸽哨,万一飞镖飞出来呢?
夜幕还是如期降临,另一间土房的灯也熄灭了,她们的希望也随着亮光的消失殆尽了。
冯婆子低低的抽泣着。
花楚君深吸口气。
她不相信自己咸鱼成这样就OVER了,她再次趴在后窗口吹鸽哨,一直吹着。心里也在不停的祈祷。
飞镖出现吧,出现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花楚君听到后窗外传来两声咕咕叫声,那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花楚君和冯婆子都从炕上坐起来,花楚君急切的打开后窗,飞镖那小脑袋探入房中,花楚君第一次这么高兴见到飞镖。
“飞镖,”花楚君尽量压低声音,“去把你主子领到这里来,要快啊。”
飞镖似乎听懂了,一转身飞走了。
冯婆子喜极而泣,“夫人,咱们有救了!”
就在这时,就听到有急促的敲门声音,两个人高兴的冲到门口。
她们听到外面大门被打开,一个人的声音很急很快,“姨娘说了,让你快将东房点着了,老爷正四处找那个贱人,这里并不安全呢!”
原来是要杀人灭口!
老头听了话,又将门关上,然后在外面不停的忙活着。
冯婆子挤在门缝看后大叫,“夫人,那个老头子正往咱们的墙根堆柴火呢!”
花楚君也早看出来了,可是逃生的路只有门,后窗实在太小,一个人根本通不过。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