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将柴火堆在房子四周,拿着火把来到门口对着里面喊,“你们怪不得我,我也是听别人的命令,有冤就去阎王殿里告害你们的人吧!”
还尚存一线希望的花楚君急忙喊道,“这位老伯别烧房子,我有许多钱,我可以给你的,你说个数!”
那老头对着门嘿嘿一笑,“我不要钱,我要命。我现在若是放了你,你出去就会把我杀了,这个道理吴姨娘早告诉给我了!别怪我啊,你们挡了别人的路,所以人家才要你们的……”
老头的话没说完,只听得空中传来嗖的一声响,一支雕翎箭直直的穿透老头的胸膛。
门也在这时被人撞开,花楚君欣喜的看到史少言拿着长弓冲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暮寒和十几名侍卫。
花楚君哭了起来,“史少言我在这呢!”
史少言看到东间被柴火堵住的门,上前抱走柴火,“你们向后退!”
花楚君退出几步,史少言一脚踹开锁着的门。
花楚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你怎么才来啊,我都饿一天了,我都饿瘦了!”
冯婆子和暮寒等人只当耳聋。
史少言上前抱住花楚君,“我带你回府,家里有好多吃的,随便你吃。”
花楚君擦了把眼泪,“我想吃炒鸡蛋。”
史少言横抱起她,“就吃炒鸡蛋。”
“对了,刚刚还有吴姨娘的人来给那糟老头子送信呢。”
史少言用下巴抵在花楚君伸起的额头上,“人我都抓住了,你就别操心了。”
花楚君坐在马车上,第一次对马车里的点心格外亲切,她一边吃一边喝水,史少言坐在一旁看着。
“我还想吃炖鸡,还想吃鱼,还想吃……”
史少言一直看着花楚君,听着她不停的报美食名字,待她说完,他道,“都依你。不过你要留些肚子,家里还有好吃的呢。”
花楚君吃下了马车里的所有点心,“放心吧,我只垫了个底。”
马车回到史府,史少言亲抱下花楚君回房。
从外院到内院众目睽睽之下,史少言完全不在乎。
将花楚君安顿在正房后,史少言又吩咐小厨房给花楚君做好菜,自己则去了正院的西厢房。
“将人给我带进来。”
暮寒将一名小厮带进西厢,小厮吓得瑟瑟发抖,不等问话跪倒在地上直磕响头。
史少言看着眼前的小厮,这小厮是在外院养马的,他还曾夸过小厮喂马精心,没成想他的胆子大如天。
“用我多话么?”
小厮当然见识过史少言的手段,直接将吴姨娘怎样收买他,让他通风报信之事全说了。
“吴姨娘说将来把她身边的丫头红儿许给奴才,奴才一时鬼迷心窍,老爷饶命啊!”
史少言挥挥手,侍卫将人带了下去。
“去把吴姨娘带来。”
此时的吴姨娘强作镇静的坐在小书房,其实她是内心忐忑的。
她不明白,自己哭着回来禀报给爷夫人甩了自己离开了,怎么爷竟然先把她关了起来。
吴姨娘仔细又回想了一遍,她想到那个老头,更想到去报信的小厮,而对策早有人替她想好了。
爷问起她就咬死了她是被人陷害的。就算她不得爷的宠爱,新娶回的媳妇自己跑了,男人也该觉得没脸面才是。还有她的哥哥呢,上次孟姨娘陷害她,她哥哥不就出面救了她?她还不是在府里继续过活着。所以她是安全的。
就是看着爷带人一刻也不曾等去寻新夫人,她心里酸溜溜的。
为什么爷没这样待过她?就因为新夫人的出身比自己好?
正在吴姨娘心里五味杂陈时,暮寒将她带到正院西厢房。
一进门,吴姨娘就看到面沉似水的史少言,她勉强笑了下,“爷。”
史少言看着吴姨娘没说话,看得吴姨娘浑身发毛。
“爷,您一直关着奴家,可是奴家把知道的事都说了啊。”
史少言一抬手,门边的暮寒带进来吴姨娘的大丫头红杏。
吴姨娘虽然心中不安,但是她知道红杏是她的人,不可能将自己做的事说出来的。
谁料,史少言开口竟然说,“红杏,你告诉给你家姨娘,刚刚你看到了什么。”
红杏的脸色一下子不好看起来,她怯怯的看了眼吴姨娘,没敢说话。
吴姨娘更纳闷,不知道红杏看到什么不敢告诉给自己呢?
“说。”史少言撬了下嘴唇,虽然只一个字,却吓了红杏一跳。
“刚……刚奴婢看到……”红杏将头低得不能再低了,“奴婢看到老爷……抱着夫人……回来的……”
吴姨娘大吃一惊。
她惊讶的不是夫人死没死,而是老爷他……竟然所着夫人回来的?!
怎么可能?
吴姨娘软坐在地上。
她从跟了爷,百般讨好,想方设法接近他,出现在他面前,他却不多看自己一眼。她也曾以为爷是重臣,要注重声名,不好宠爱内宅的女人。
可是今日她才知道,爷只是不喜欢她罢了。吴姨娘知道自己输了,输给才嫁进来没多久的新夫人,输得体无完肤,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说吧,这个主意是谁帮你出的?”
吴姨娘猛然抬起头,她又惊又喜又怕的望着史少言。
史少言的眉头皱蹙,“你不会设计这般谨慎的计谋,是孟婉儿吧。”
吴姨娘更惊愕,她呆呆的望着史少言。
她们以为周全的计策,在爷的眼里简直就是一页白纸,爷都不需要多动脑子,就知道她们心中的弯弯绕绕,知道她们每个人的品性。
从刚刚的不安,到后来的嫉妒,又到之后的惊恐,和现在爷了解她后心内的感激,一层层涌起,一层盖过一层,层层叠叠压下来。
吴姨娘终于俯在地上痛哭起来,“爷,我错了!……”
孟姨娘早知道府里闹开了夫人和人私奔的话了。
她嘴角挑了挑。
私奔好啊,丢爷的脸,又毁了夫人的名声。
孟姨娘挑着胭脂沿着嘴唇的唇纹涂了上去,慢慢缓缓,左右照照。
想让一个男人彻底忘了一个女人,就要往他最疼的地方扎那么一下子,让他恨她。
丫头慌张着进了来,“姨娘……”
孟姨娘一瞪眼,自从红莲离开后,自己身边就没个可心儿的使唤奴才了。
“没规矩,大呼小叫什么?!”
丫头吓得缩了缩脖子,“暮寒带着人往咱们这边来了。”
孟姨娘的手一抖,好好的胭脂涂出了出去,如同血一般挂在嘴角。
“可看清了?”
丫头点头。
孟姨娘坐不住了,她才站起身,暮寒带着人就到了。
“姨娘,请正院走一趟吧。”
孟姨娘胸口一窒,还是勉强笑着起身跟暮寒去了正院西厢。
一进门,孟姨娘就看到俯在地上痛哭的吴姨娘了,她心里膈应劲冲到脑门上,暗骂吴姨娘没出息的玩意儿,就知道哭。
史少言不等孟姨娘施礼,直接断喝道,“跪下!”
孟姨娘装出一副委屈状跪了下来。
“我问你,你凭什么敢给吴珍出这个主意害夫人?”
孟姨娘把早想好的台词演出来,她跪爬两步,“爷,奴家冤枉啊!奴家禁足在院中,刚刚又受了惊,哪有多余心思去给别人出主意?更何况还是害夫人呢!爷,您明查,定是吴姨娘想害奴家啊!”
“你……”吴姨娘抬起头骂孟姨娘,“你果然和爷说的一模一样,真是到了大难临头时,你将我推出去了,孟婉儿,我和你拼了!”
吴姨娘跳进来就去抓孟姨娘,孟姨娘没有防备被吴姨娘抓破了脸,她气极败坏,心道这个蠢妇没杀了夫人竟然还敢打自己。
孟姨娘豁出去了,和吴姨娘扭打在一起。
两个人打得难解难分,史少言在一旁只看着,没说一句话,更没让人把她们拉开。
终于,两个人打累了,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怒视着对方。
“爷,我吴珍在这件事上不说谎话,就是孟婉儿这个贱妇给我出的主意!”
孟姨娘比吴姨娘聪明,转头看向史少言,“爷,吴姨娘血口喷人,她陷害我的!如果我真给她出了主意,让她拿出证据来我看。若是能说明我和她一道害夫人,我也不多话,只凭老爷处罚!”
吴姨娘气极,你了半天,却拿不出证据来。
两个人同时看向史少言。
史少言看都不看她们,正慢慢喝着茶,甚至连茶杯都没放下来,“不需要证据。”
史少言吩咐暮寒,“将她们押起来,明早送到京城的庵堂去静养。”
两个人都呆了住,这不就是等于让她们自生自灭?!
孟姨娘率先反应过来,她爬着抱住了史少言的大腿,“爷,爷!您可不能听信谗言啊,奴家冤枉啊!”
吴姨娘反应慢些,也缓过神来,却不敢贸然上前来,只哭道,“爷,您看在我被人利用的份上,饶了我一次吧……还有,还有我哥哥那里,他也想我留在府里服侍爷啊!”
史少言拨开了孟姨娘的手,“我这里从来不需要证据,我说的便是了。从前我能留着你们,是你们没碰到我在意的人,现在不同了。来人,将人给我带走!”
孟姨娘傻了,她做梦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孟姨娘和吴姨娘就这样被人堵着嘴拖出西厢。
她们也是在这时才知道,爷对谁好起来,是别人想不到的。对谁若是狠起来,也是别人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