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少言进西厢时,花楚君竟然没在吃饭,而是坐在榻子上做女红。
“今天怎么这么乖?连饭都不吃了?”史少言上前来坐在花楚君身边看着她手上的花绷了,“仔细别累着眼睛。”
花楚君正聚精会神做着帕子,手上没有停下来,“言宝,我要将我所做的第一条帕子送给你。”
史少言这才注意到花楚君手上的花绷子。
“这是什么?菜谱手绘图么?”
花楚君眯着眼睛,“你信不信我立刻打死你?人家是将自己都做到帕子上,就是让你放在身边用的!”
史少言仔细看了好一会儿,“这个眼睛如铜铃的东西是你?”
“不然呢?”
“我还以为是没后屁股的马……眼睛也太大了些,脸也太长了点。”
花楚君差点背过气,“你家马穿衣服啊?这上面不是还有随风飘舞的衣服么?”
“原来那是衣服?我以为是马的鬃毛。”
“你可以死开了,史少言,我和你的交情到此为止,我忽然间不认识你了。”
史少言搂住娇妻,“说说就生气,可不许有小脾气。好了,别做了,快吃饭吧。”
花楚君推了史少言一下,“你别打扰我,人家的帕子马上要做完了,别打扰我。”
史少言拿起一块点心掰下来一块放在花楚君口边,“吃些吧,别饿坏了。”
花楚君顺着史少言的手吃块点心,“马上就做好了,做好了正好你带在身边。”
“倒是好认。”史少言打趣道。
花楚君白了他一眼。
史少言静静的陪着,又过了会儿,花楚君将花绷子拿掉,将帕子一抖,“做好了,言宝你要收好它。”
史少言将帕子展开看着,花楚君极度满意,“是不是还不错?”
“上面的红色是不是你的血?”史少言说着,拉过花楚君的手瞧。
指尖已经有了针眼,看得史少言心疼不已。
花楚君堆了史少言的手,却没推开,“也没被扎几下。”
“我一会儿去和伯母说,你不能做女红。”
花楚君马上反对,“你仔细想想,你现在去说是不是成了我说什么了?”
“难道不说看着你手扎成这样?”
花楚君反过来安慰史少言,“只是刚刚做嘛,怎么会不受伤?你现在去说反倒不好。等过几天我亲自和伯母说,也许伯母心软就不让我做了。”
史少言知道花楚君这样做都是为了讨好史老夫人,也是为了自己,他揽紧了花楚君,“让你受委屈了。”
“说什么呢,”花楚君蹭了蹭史少言的脸,“我都能给你做定情帕子了,多好。”
史少言将帕子郑重叠好揣在怀里。
花楚君洗过手坐在桌边,“你来一起吃些饭?”
史少言愿意陪着花楚君,他跟着坐下来,“今天累没累?郑嬷嬷悄悄告诉我说,你今天被水淋了好几次,没有着凉?”
“那倒没有,”花楚君一面吃饭,一面道,“就是开始碗倒下来我吓了一跳,后来就习惯了,我现在觉得鼻尖好凉,都是水浇的,不信你摸摸。”
史少言抬手捏了捏花楚君的鼻尖,“果然有些凉。”
“是吧,我从不说谎的。”花楚君笑起来。
史少言望着花楚君的笑,心里安慰许多。花楚君不埋怨,也没多去计较正是她的可贵之处,她的优点自己伯母早晚会发现的。
潘玉进来时,就见刚刚还在遵守“食不语”的史少言坐在桌边喜笑颜开的和花楚君说着话。
又吃了一顿饭,还是谈笑风生的,可见史少言有多宠爱花楚君。
“表哥,姨母叫你过去。”潘玉低下头。
史少言点了下头,对花楚君说,“你好好用饭,不能睡太晚了。”
“好了,你真啰嗦。”
潘玉听了这话猛然抬头,发现史少言不怒反而笑了,潘玉终于明白史少言的宽容是因人而异的。
史少言走进正房,史老夫人正坐在那里念诵佛号,见史少言进来,她将手上的佛珠一放,“时候也不早了,你别在那边烦着你媳妇,去姨娘那边吧。”
史少言答应着走出正房,先到西厢和花楚君道个别。
“伯母让我去姨娘那里,不过你放心。”
应该接受他有妾的事实,可是花楚君还是格外恶心。
“哼哼,去吧去吧,我只当吃个苍蝇。”
史少言揽过小娇妻的身子,低头咬在她脖颈上,“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花楚君推开史少言转身回去了。
史少言心知花楚君吃醋,笑着离开,走向吴姨娘所居的院子。
吴姨娘得到消息说老爷来了,她急忙对着铜镜整理下头发,才迎出房来。
“爷您来了。”
吴姨娘娇滴滴的拜了下去。
史少言没说话,从她身边经过。
吴姨娘见惯了冷淡的史少言,她也不怵,起身跟在史少言身后进了屋。
“爷可用过饭么?要不要我再叫人准备些吃食?或是给爷温壶酒喝喝?”
史少言坐下来,“不必了。”
吴姨娘不觉红了脸,“那我叫人烧热水来,我服侍爷睡下。”
“更不必。”史少言坐在那里看着吴姨娘,“你早该知晓我不会留宿你这里,便是你使什么手段,我依然不会,就似这些年来我从没留宿过你这里一样。”
吴姨娘听着史少言的话有些心惊肉跳,“爷,您这是……”
史少言干脆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你们做过什么我再清楚不过,平日不说,不过是不想多计较,但是不代表我就容得你胡作非为。你说别人给你喝了避子汤,我没在你这住过,你需要喝避子汤么?你自己喝避子汤到底是喝给谁看的?”
吴姨娘怎么也没想到史少言连这样细枝末节的事都知道,她站在史少言面前仿佛被眼前的人看透了一样。
“别耍什么手腕,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你还留得在府里,敢做出对夫人不利的事,我就叫你横着出这个府。”
史少言说完起身,像刚刚来时一样从吴姨娘身边经过,“记得你的本分,更该清楚你明天怎样和老夫人说。”
“是……”吴姨娘完全被吓破了胆子,她是战战兢兢的说了一个字。
史少言走出房去,吴姨娘瘫软在地上。
明日,她还要告诉给老夫人老爷是休息在她房中的,而她迟迟没有身孕自然会被老夫人所嫌弃,到那时候她是连夫人的一半都不如的。
这大概就是老爷对她的惩罚。
第二天,史老夫人果然叫吴姨娘过去问话,吴姨娘强作笑意说史少言是歇息在她房中的。
史老夫人很是高兴,赏了吴姨娘些滋补品,“你若是能为史府开枝散叶,就是你的功劳。”
吴姨娘差点哭出来。她若是真能怀上孕了,史少言非让她死无全尸不可。
史老夫人因为心情大好,说要带着花楚君和潘玉去她的手帕交府上坐坐。
“是太后娘娘的妹妹鲁阳公老夫人。”史老夫人笑着说,“前几日她就听说我来了,叫我去她那边坐坐,我也才来,有许多事要忙,正好今日无事,就带你们去那里坐坐,正好长长见识,学学规矩。”
“姨母不事先和鲁阳公老夫人打声招呼,可见姨母和老夫人的交情很深。”
这句话取悦了史老夫人,“可不正是,我们当年是手帕交,我虽贸然前去,她只有高兴的。”
史老夫人让人备马车。
这个当空,婆子拿来双小鞋。
花楚君一看鞋的尺寸就知道是给自己的,不过也忒小了。
“让夫人这就换上,正好今日去做客穿着。”
花楚君咬着牙换了小鞋,结果走出不一样的路线,不是美猫步更像瘸狗步。
史老夫人带着花楚君和潘玉坐车去了鲁阳公府。
有丫头去里面禀报,没一会儿,一位老妇人带着许多人亲迎出来,“早上就听到喜鹊叫,我正猜着会有什么喜事,你就来了。”
老妇人笑着携住史老夫人的手,“快随我进去,我正因给太后做寿不知准备什么礼物好呢,你帮我选选。”
史老夫人就和鲁阳公老夫人携手进内宅。
花楚君和潘玉跟在后面,一直进了花厅坐下,史老夫人才将花楚君叫过去,“这是言哥儿的媳妇。”
鲁阳公老夫人上下看了花楚君好一会儿,令花楚君想到自己那像雾像雨又像风的传闻,她努力扮出乖巧模样任鲁阳公老夫人看。
看了一会儿,鲁阳公老夫人才风马牛不相及的夸句,“模样生得好,是个好孩子。”
花楚君就知道鲁阳公老夫人一定是知道自己的风评了,所以才夸得一点逻辑没有的话。
史老夫人又唤过潘玉来,“这是我外甥女儿。”
鲁阳公老夫人由衷的称赞,“这孩子举止得体,不错不错。”她又拉着潘玉的手问上几岁了,读过什么书的家常话。
潘玉一一作答。
鲁阳公老夫人将潘玉又是一顿夸奖。
鲁阳公老夫人问史老夫人在钱塘的事,又说起她们几个手帕交。花楚君一直站在后面百无聊赖的听着,不敢多动一下。
正说着话,有下人来禀报,“大皇子、二皇子和十皇子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