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史老夫人来到正房看花楚君学规矩学得如何,还没进院,史老夫人就听到院子里传出的笑声。
史夫人的脚步慢了些,到院门口还没出声向里面看去。
院里的人都没注意到门口多了个人,花楚君和郑嬷嬷分站院子两边,她们手里捧着什么东西在呼唤信鸽飞镖。
“飞镖,去把夫人手上的樱桃给我叼来。”
飞镖嗖的一下飞来,结果没飞好,直接撞到花楚君的脸上,差点给花楚君撞晕死过去。
花楚君从地上爬起来,就追着飞镖跑,“你就是故意的,你给我下来,我要吃了你!”
看着花楚君满院子追鸽子的模样,史老夫人想起郑嬷嬷说学规矩学得还好的话。史老夫人只觉得实在气闷。
晚令史老夫人没想到的是,看着花楚君大呼小叫,应该出面教导的郑嬷嬷竟然笑弯了腰。还说什么规矩,根本连自己的规矩都忘了。
就见花楚君将手上的果子一扬抛向门这边,高喊着,“冲吧,迪迦飞镖!”
所有人都笑,瞧夫人把飞镖活活当着狗娃养了。
笑声就是在这时戛然而止的,所有人都看到在院门口一脸盛怒的史老夫人了。
“你们在做什么?!”史老夫人忍无可忍,终于喊出声来。
院子里都愣了住,只有飞镖刹不住自己的力量,跟着果子朝门口飞,而那果子也不知是怎样抛的,抛在了史老夫人头顶的凤钗上,凤头挂着那颗青果子。
更令人惊恐的是,飞镖飞得撒欢几乎要刹不住,好在在最后时刻它一转方向朝着天上飞去。可是身子转去,小爪没转走,刮到了史老夫人最顶上的头发。
史老夫人疼得惊叫一声,一绺头发被拉出整理好的发髻,飞走的飞镖的爪子上还挂着几根头发。
史老夫人瞬间披头散发。
她彻底怒了,“你们这是做什么呢?表演耍猴还是表演耍鸟呢?看看你们正房上下像个什么样子,奴才不像个奴才,夫人不像个夫人!”
花楚君和郑嬷嬷被训得低下头。
花楚君上前一步,“伯母,都是我的错,是我把郑嬷嬷带跑偏的。”
“你就等着吧!”史老夫人转身就走。
这么多年,她从没仪态不雅,发髻凌乱过。而今天她全被毁了,被自己这个儿媳给毁的。
郑嬷嬷一见急忙追上去。
花楚君知道闯了大祸,想着要怎样哄得史老夫人消气。
没一会儿有丫头来报,“郑嬷嬷叫我悄悄来回夫人,老太太正在后院哭呢,已经打发人叫老爷回来,老太太不想在府里住了。”
花楚君急忙去后院。
后院的丫头婆子果然在收拾东西忙进忙出的,花楚君让人去禀告,可是史老夫人却并不想见她。
花楚君悻悻而归。
知道自己闯祸的飞镖怯怯的伸头缩脑在窗口张望,花楚君招招手,飞镖落在她身边。
“镖啊,如果你在现代,你早被判定为碰瓷的了。”
咕咕。
飞镖表示可能是。
没一会儿有人来禀说史少言回来了。
花楚君叹口气,看看,人家找援兵了。她该怎么办?她确实是玩得太嗨,以至于没注意到史老夫人来正房了。可是她没想惹史老夫人,更没想让飞镖去抓老夫人的头发。
史老夫人这么一气,会不会让史少言休了自己呢?
花楚君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不是没有因为婆婆的话离婚的夫妻。
花楚君站起身在屋里绕了一圈。
如果史少言真要休了自己,自己是不能回花府的,只能去灭史门了。可是网恋就是让她准备刺杀史少言的,见她无功而返,网恋会不会一怒之下给她一刀?她可是不会武功的!
这真是网恋真虚拟,拜师须谨慎。
史少言到底会不会休了她呢?花楚君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后院正房,史老夫人正坐在榻子上垂泪,史少言站在一旁安慰着。
“伯母,花氏确实不懂规矩,她绝非成心要让您出丑。”
“你还在替她说话,”史老夫人觉得这个儿子算是白生了,“她就算没有心让那畜生抓我头发,我的头发是不是因为她而被抓乱,冲撞长辈的罪过她难道没有?一院子的下人啊!我几时受过这种委屈?你也别来哄我,我只当没生过你罢了。”
史老夫人说完大哭起来,“从我来到你这,她几时让我心里舒服了?现在我不想看了也不想管你们了,我想回钱塘去,在那里我倒自在。”
史少言急忙道,“伯母,您即来了,我怎么会让您回去呢?伯父过世了,您就在京城好好住着,也帮我管管内宅,教导教导花氏。她有错我自然会说她,伯母别哭,哭坏身子如何是好?”
史老夫人拭着眼泪,“你也别来哄我,我这就走离了你们眼去,我知道你们看我烦,我看你们也不自在,这个机会倒也好。”
史少言千拦万拦,史老夫人只顾着哭。
在正房的花楚君一直不敢睡,直到史少言进屋,她急忙站起,“伯母怎么样了?”
史少言疲惫的脱去外氅,“现在是睡下了。”
花楚君试探的问,“我听说伯母想走?”
史少言将靴子脱掉,“是啊,是想走,不过被我劝住了。”
那是不是代表我要走?
花楚君又怂了,不敢将这话问出来。
倒是史少言问花楚君了,“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啊,我是不是要收拾东西走人?”
史少言侧过身来靠在小炕上望着花楚君,“你想走?”
“我哪里舍得走啊?”花楚君唉声叹气,“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饭票呢。”
“原来我在你眼里是个饭票?”史少言抬手按住花楚君。
“怎么不让说实话?”花楚君挣扎着。
史少言将人钳在自己怀中,“你明明就是舍不得我,为什么不直接承认?你有医术在身,难道还能饿死不成?”
花楚君扬起脖子,气势不输,“我为什么要承认?我是女人好不好?难道承认我依赖你,不是更让你有面子的么?”
史少言将花楚君钳紧了,俯在她耳边,“我告诉你,我最想听的是你离不得我。”
“不要你的大脸盘子。”
花楚君的话刚说完就被史少言抱住,她身上的穴位似乎都被他点了,痒得她快喘不过气。
“你到底是不是舍不得我?”
难发声的花楚君只得点点头,等气顺畅些才说,“是的……”
史少言满意了,将人搂在自己怀里。
在他怀里,她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惹了这么大的祸,真是怕伯母被我气坏了,也怕你对我失望。”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离开的,也不会让伯母走。我想的法子是,让伯母亲自教导你,这样郑嬷嬷也免受无妄之灾。”
嘶!
“非要把我们往一起凑么?难道不怕天雷勾地火,最后闹得慧星撞地球一样的灾难?”
史少言咬了花楚君的下巴一下,“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将伯母捧得极高,我说你只有她能教导好,郑嬷嬷是不成的。你和伯母慢慢磨合,伯母会发现你身上的优点的。”
“是的,伯母也会发现她院子里的米会越来越少的,也许月例也不够用了……”
史少言低笑着,“别人家的娘子是水蛇腰,我家娘子早晚是水桶腰。”
“有觉悟。”
夫妻相视一笑,达成一致。
“记得。”
“什么?”
史少言抬起花楚君的下巴,“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臭流氓……”
骂他时,她的心却溢着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