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四小姐嫁入大皇子府的还有潘玉,潘玉除了震惊外又暗自伤心。
四小姐被父母送来时,史老夫人已经接纳她成为表哥的妾了。可是出了变故,她又能转身成为皇子的佳妾,到底是花家的女儿,有整个家族帮她。可是自己只是来给人做妾的,史少言拒绝后,她就再没有其他法子了。
现在自己姨母因为和表哥关系紧张再不提将自己纳为表哥妾的事,表哥极厌烦自己,看到她都不想说话,表嫂对她已有防备,整个府里,她就只有和两位姨娘能说上几句话。
吴姨娘胆子被吓破了,不敢和她多说,孟姨娘倒能说几句,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她下一步要怎么办呢?
确实很难办。
花楚君看着飞镖正在吃食,“喂,你都多胖了,还吃?胖得太多会飞不起来的。”
冯婆子在一旁小声说,“您何必拿飞镖出气呢。夫人,这会秋水不在,咱们想个法子让您出去就是。”
花楚君看向窗外,“怎么出去呢?史少言没在家,伯母不让我出去的。”
冯婆子站在花楚君身边想了好一会儿,“夫人,倒是能出去,就是有点难……”
“有多难?”
冯婆子的脸微红起来,“奴婢是说,有点难……为情。”
花楚君的眼睛眯着小缝,“妈妈你说话别大喘气好么?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冯婆子左右看看,俯在花楚君耳边说,“从后院有个地方可以去外面,但是是狗洞。”
“接通向外面的?”
冯婆子点点头。
“人能不能钻出去?”
冯婆子有些为难,“也没见人去钻啊。”
花楚君站起身,“总要有人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妈妈,去给我找件小丫头的衣服,然后托住秋水,我出去转转。”
“夫人,我陪您一道去吧。”冯婆子怎么能放心花楚君自己去。
“不用,妈妈你跟着出去倒容易被人认出来,我自己快去快回,买几个梨就回来。”
冯婆子还是不放心,“早知道奴婢就不应该告诉给您狗洞的事……”
花楚君向着冯婆子摆摆手,冯婆子出去帮花楚君找衣服去了。
花楚君准备出了银票,等冯婆子一回来,她就将衣服换上,揣好银票。“妈妈,秋水呢?”
冯婆子一脸苦笑,“您不是让我托住她,我让她去花园里采果子,说是您让的。”
花楚君对着冯婆子一挑大拇指,“妈妈你很厉害。”
冯婆子都快哭出来了,“奴婢都害怕着呢,一会儿秋水回来奴婢该怎么说。”
花楚君做了个鬼脸,“你就说,我让她去钓鱼。”
“夫人您真坏。”
花楚君穿着小丫头的衣服,跟着冯婆子走出西厢。
冯婆子引着花楚君走向后院,还不忘小声说,“夫人,您可一定要快点回来,主要是不能被老夫人发现,您还看出来嘛,老爷是希望老夫人接纳您的,只有您安安分分的,老夫人才可能接纳您啊。”
花楚君心想,自己要做的事可真多,要自己解毒,还要让婆婆接纳自己,更要防备贼心不死的表妹。
“晓得了放心吧。”
冯婆子一直将花楚君带到后院,见四下无人,冯婆子向后院里面的杂草中指了指,“就是那边,被草挡着的,奴婢做粗活时发现的。”
花楚君点头,猫腰走过去,扒开杂草,果然见个狗洞。她向冯婆子比划个OK手势,哈腰钻了进去。
狗洞可真是小。
花楚君费了好大劲才钻出半个身子,她又较力蹬着土,来回晃动着身子,勉强钻出狗洞。出来一看自己身上,全是土,像从灰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花楚君拍拍身上的土,快步向梧桐巷走去。
梧桐巷依旧人来人往,花楚君来到卖梨的摊前,阿宽正在摆一篮篮的水果,她上前道,“我要找王连。”
阿宽猛然抬头,仔细一看是她,才说,“你有什么事?”
“重要的事。”花楚君觉得阿宽真啰嗦,快去找人就是了。
阿宽点头,“你等下。”
花楚君站在小摊旁等着“网恋”,其中,她也没闲着。
等王连来时,就见一个身着丫头服饰的人正倚在摊子那,她的脚下有许多水果核。
网恋跑过来,“这位小姑娘是想吃新摘的梨?”
花楚君见网恋师父的目光全在地上的梨核上,不由得暗笑,小老头大概是心疼梨了。真小气!
“是啊是啊,我想多买点梨,我家主子怀孕了。”
网恋咬着后槽牙,还是将话说出来,“嘿嘿,我家院子里有新梨,小姑娘来看看吧。”
花楚君不忘又拿了个梨,跟着网恋身后向里走去。
走进小巷,花楚君嘴上就没停下来过,转进一个小院,网恋哈哈笑着打开一道门,等花楚君进去,他就将门关上,甩手一巴掌打在花楚君的头顶。
“我让你吃让你吃,你把梨都吃了,我不是还要再买些梨子来?!”
花楚君捂着脑袋,“你真小气,吃几个梨怎么了?我不吃,别人不是也要买的?”
网恋气得吹胡子瞪眼,“别人那是买,给银子的,你这是干拿,一样么?”
“哎呀,师父你可真是的,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行么?”
网恋觉得徒弟自从离开师门越来越臭屁了,他也懒得再多话,“我来问你,你是不是现在和史奸贼关系不错?到底什么时候能刺杀他?”
“师父你真是的。”花楚君走进院里,坐在小马札上,“通过我的观察,史少言并不像是什么奸贼啊。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网恋翻着小眼睛,“你是不是爱上他了?我早听外面传闻说,那个史奸贼待你不错!”
“我那迂回办法,你懂不懂?”花楚君不想深说此事,她一摆手,用袖子擦擦另一个梨,“说了你也不懂。”
网恋上前一步抢过了花楚君手上的梨,“不许吃了,我要问你呢,什么时候能刺杀他?!”
“师父,你应该让大师伯去查一查,到底有没有冤枉好人。这段时间我一直仔细观察史少言,他连京城夫人们送来的东西都不肯让我收,更是不结交皇子们,我们贸然杀他,会不会杀错了人啊。”
网恋生气了,“住嘴,你这个背叛师门的孽障!才嫁去几天,就开始被那个奸贼洗脑了?真是没出息。忘了你师父和师伯往日怎么待你了?史少言不是奸贼,大家为什么都骂他?”
“因为他触及到别人的利益了。再者,被骂就是坏人了?”我还总在心里骂你呢。
“我呸!”网恋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花楚君,“他就是做尽了坏事。不说杀人敛财,就说他平日对付人的手段,你压根都不知道。我来问你,他在朝堂上做过什么事,你知道么?”
花楚君想了想,自己还真是不知道,她从来不问,史少言也不说。唯一说过的是花家的事。
“师父,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到底是因为他挡了别人的路了,还是因为别的?”
“是因为他作恶多端啊!我再问你,史少言姬妾应该有很多,你不会只以为就那几个吧?其他人呢?”
花楚君歪着脑袋思考,难道是被卖器官了?不应该啊,古代没这先进的技术啊。卖到深山老林里给老光棍当媳妇,成本是不是太大了些?从京城走到深山以现在的马车不说走一个月也要走半个月,够不够一路交通费的?
“单凭人消失了好像也不能说他作恶多端吧?”
网恋觉得自己的徒弟傻不拉叽的,“你回去打听打听那些姬妾的去处吧,杀了那么多人还不是作恶多端?还有,你给我记住了,你不愿意杀史少言,你大师伯就会派别人去杀,你是拦不住的。”
“师父,”花楚君忽然问,“是不是您或是大师伯的老相好被送到史少言这里了,结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俩才会一定要杀了他?”
“我刀呢?!”网恋跳起来就在院子里找刀,结果转了一圈就找到把扫帚,他操起扫帚就来打花楚君,花楚君一溜烟的跑到大门口,打开门跑出去。
网恋举着扫帚站在院里,“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我限你十日内打听出那些姬妾的死因,不然我就算死,也会去史府把你揪出来!”
原来是要调查女人们的死因,可是这和网恋和师伯有什么关系呢?
花楚君边走边想,重新回到梧桐巷,她转出来没走多远就见阿宽留意巷口的动静。见她出了来,阿宽转回头。
花楚君走上前去,低声说,“阿宽,我师父和师伯有没有女儿?”
阿宽点点头,“师父没有女儿,师伯倒是有一个。”
“师伯女儿出嫁了?”
“这个还真不清楚,好像从没听师伯提起过他女儿。”
不会是师伯的女儿是姬妾里的一个吧?
花楚君想着,向阿宽凑了凑,“王连让我拿几个梨回去交差。”
阿宽拿出一个小蓝布包袱皮,包了几个梨要交给花楚君。花楚君刚要接小包袱,就见沉着老脸的网恋走过来。
花楚君一把抢过阿宽手上的包袱,高声喊句,“谢谢了!”想受惊的兔子一样的跑。
跑出多远,她回头见网恋似乎正气急败坏的和阿宽说什么。一脸无辜的阿宽被训得低着头。网恋拿眼看花楚君这边,花楚君摆着手表示“再见”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等重回到狗洞这边,花楚君见没人,她先将蓝包袱塞进狗洞,然后自己也钻了进来。
这次又是卡在当中不上不下的,花楚君脚下依然用力蹬,结果发现要比出去时费了好多力。
花楚君骂起自己来,“果然是现世报,刚刚一定是梨吃多了,回来就胖了。”
“喂,你干嘛呢?”
额……
花楚君四下张望,终于在墙角处看到正倚墙站着的史少言,他正饶有兴致的望着不停蠕动的自己。
花楚君连忙将头低下,只恨不能将脸埋在土里,“哈哈哈,老爷,您认错人了,我是小丫头呢。”
“小丫头?”史少言不紧不慢的问,“叫什么名字?在哪个院当差的?”
“那个……奴婢叫红花,是在孟姨娘那里当差,是淘气出去逃买梨回来呢。”
史少言缓缓走过来,花楚君吓得小心脏乱跳,她两只手撑在地上,努力不让史少言看清她的脸,“那个……老爷,奴婢错了,再不敢了。”
史少言蹲在花楚君身边,轻唤了花楚君刚编的名字,“红花……是么?我看你生得不错,比我妻你家夫人强好多,不如给我当妾吧。”
“哈哈哈,奴婢……没那个福分。”花楚君又气又恨又尴尬。
史少言忽然低下头,脸贴近花楚君的头发,“你头发真香,不给我当妾,可不是失了个好人才。不然我就在这里收了你吧?”
花楚君差点把牙咬碎,心里骂了一千遍“臭流氓”。
结果那人将她的头扳起,花楚君想躲可是被困了住,四目相对。
“哈哈哈,原来是相公。”花楚君心虚时嘴格外甜,“相公来后院干嘛?”
“等等看有没有想钻狗洞的丫头,我好纳为妾啊。”
“相公真会说笑,哈哈,哈哈。我……是来晒太阳的。”花楚君勉强动了动身子,干笑两声,“这不是天挺好的嘛,我出来伸伸胳膊,蹬蹬腿,练习练习。”
“哦……在狗洞里练习?还是练习钻狗洞?”史少言说话拉着长音,“那这包东西呢?”
他说着,拿起一旁的蓝包袱解了开,“要么是练习偷梨?”
“别瞎说,人家是买的。”花楚君极力辩解,“我是觉得天很好,应该出去走走,你又不在,伯母不会同意我出去的。”
“那为什么不告诉给秋水?她会帮你出去。”
我哪敢让秋水发现我那网恋师父?
“秋水知道你不就知道了?你如果也不让我出去呢?”
史少言扬起手,在花楚君头顶弹了个脑崩,“我几时不让你出去了?”
“好了,快拉我出来吧。”花楚君心虚时还喜欢以发脾气来掩盖。
“你就自己在这反省一下吧。”
史少言也不多话,盘腿坐在一旁的草地上,拿起包袱里的一个梨,用那块丑帕子擦了擦,当着花楚君的面吃起梨来。
花楚君这个气啊,她爬不出来卡在那里,史少言这个小瘪犊子竟然敢当着她的面吃东西。最令她气喷血的是,她还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吃。
那是她费尽辛苦……骗来的梨!
“你别叫哦,”史少言边吃边说,“太大声了被伯母那边的人知晓了,就不好了。”
花楚君咬着牙看着史少言吃掉了一个梨,又看他拿起下一个梨。
这种惩罚太残酷了!
花楚君看着史少言连吃了三个梨,终于撑不下去了。她,花楚君,不需要老虎凳辣椒水,只要一堆吃的,有人当着她的面吃,她就受不了了……
“我错了……言宝宝。”花楚君趴在地上,接受这命运的惩罚,“我再不偷跑出去玩了,你饶了我吧。”
史少言站起身,“再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
史少言这才上前将花楚君用力一拉,将她从狗洞里拉出来。被拉出来的花楚君第一时间捧起了她骗来的梨。
这下梨安全了……
人,一定要凭自己的本事吃上好东西,比如梨。
史少言先“押”着像大灰狼一样的花楚君回到正院正房换了衣服,洗了脸,才回后院。
一进院就见潘玉从后院正房走出来,她见史少言和花楚君一同走进来,笑着上前问道,“表嫂什么时候出去的?刚刚姨母还叫我过来叫表嫂,可是下人说表嫂出去了,表嫂去了哪里也不告诉给姨母一声?”
花楚君正不知道如何做答,史少言说,“我叫你表嫂去花园里转转。”
潘玉正想拿住花楚君不是,听史少言说是他叫出去的花楚君,难免有些失望,“原来是表哥叫出表嫂的,那姨母就放心了。”
史少言将蓝布包递给一旁的小丫头,“拿去西厢给夫人放好,夫人要做梨羹。”
小丫头接过去走向西厢。
史少言和花楚君并肩向正房走去,潘玉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心里酸得不行。
连花氏想做梨羹,表哥都记得,可不是宠溺着?表哥怎么就不肯将这份宠爱分给她一点呢?哪怕一点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