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已经填了吗?”凤辉夜指着自己留出的空白。
人群中响起了一片讨论声。
“这哪里填了?方才也没见三小姐用另外的特制墨水呀。”
凤辉夜重新拿回笔。
“那就让我给你们看明白一点吧。”
她大笔一挥,在空白处写下一个空字。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众人不由吟诵起来,听到这个字时,就像是脑内炸出了光点一般。
“妙!太妙了!”
“提出阁中帝子今何在后,以景作结,似答非答,写出了人生盛衰无常而宇宙永恒,颇有当年王逸少在《兰亭集序》中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的味道。”
望着这单单一个空字,萧欣柔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败下了阵来。
“你赢了,是我技不如人,但是我还是不相信,这首诗是你所作。”
凤辉夜没有回话,只道,“郡主要是有时间,不如抓紧作赋吧,今日是比赛,可不是诗歌鉴赏大会,大家不要搞错了重点。”
众人沉浸在这篇美妙的辞赋中,一时真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经凤辉夜提醒,才重新回了原位,开始为江月楼作赋。
最终,四五十人中余下了二十人进入第二局。除了凤辉夜以外,齐蕴之的文章也让人眼前一亮,获得了不少名士称赞。
凤辉夜特别注意了一下白玛丹珠的文章,写的也是惊才绝艳,可是文体却并不受南梁推崇,凤辉夜思来想去,隐约觉得他用的是后世爱用的笔法,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的。
最让凤辉夜没想到的是凤宁夜竟然进了二轮,凤辉夜觉得她写的文章狗屁不通,却有几个文坛大佬都在夸好。
只有萧景行留意到,凤宁夜发表时,白玛丹珠一直在后方拨弄着念珠。
“今日多谢各位的参与了,第二局比试内容为乐,时间定在五日后,具体地点我会再以邀约函的方式告知各位。”
月上三更,比赛结束,众人互相拱手道别。
萧景行送凤辉夜回安定侯府,路上,凤辉夜问萧景行,“比试内容为乐是比什么?唱歌吗?”
“怎会比唱歌?又不是街市上的歌伎。自然是比琴艺,我早年间听闻你琴艺不错……”
“那是早年了,现在的我一窍不通。”凤辉夜抱着脑袋,心想着自己一定撑不过第二轮的。
“只要有基础,再勤加练习几日就好,我见留下那些人也并非各个通晓琴艺。你只要能在这二十人里进入前十即可。”
凤辉夜瞥了他一眼,“你觉得世界上会不会投机取巧的办法。”
萧景行想到今日凤宁夜那事,深沉地点了点头,答道,“有。”
“那你说我应当如何投机取巧呢?”
“你还是好好练琴吧,投机取巧不利于我大梁。咱们有人在投机取巧,北魏那些人可没有。”
凤辉夜犯了难,“我也想努力来着,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萧景行摸了摸她的脑袋,看着她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毫无办法。
“明日我上完早朝,来安定侯府对你特训。至于学得如何,全凭你自己的造化了。”
凤辉夜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好,你放心,我一定会认真学的。”
萧景行把凤辉夜送回了家,然后立即调转马车,去了萧明慎府上。
他到时萧明慎刚刚睡下,穿着一身中衣,披了件外套来见他。
“这么晚了,皇侄为何来扰我清梦,还嫌我这一日不够累吗?”萧明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让人上了茶。
月光透着头顶的蓝花楹,温柔地照在两人身上,仍是一个玄色,一个雪白。
“侄儿就是知道皇叔今日辛苦了,才特地来慰问的。”
“你来慰问,却连慰问品也不代表,岂非失了礼数?”
萧景行笑了笑,“礼数明日再补上,实不相瞒,我今日来,是因为有一个猜测。”
萧明慎立马正了正身子,“什么猜测?”
“你觉不觉得今日凤宁夜那诗分明就毫无水准,却能被那么多文坛大佬推崇,这事依我看来有蹊跷。”
府里丫鬟拿来了茶具,萧明慎便让她下去了,然后自行煎茶。
“我看那篇文章时也觉得水平不够,我还以为是我的感觉出了问题。难不成那些文坛大佬被她给收买了。”
萧景行摇了摇头,“我觉得绝无这种可能。自古文人相轻,品鉴水平也和自身水平相关,不可能轻易被收买。”
“那是为何?你有眉目了?”
“暂时只是一个猜想,我觉得那相雄太子有些古怪。他每次行动都兴师动众的,但是那些僧人也不似与他却亲近的样子,感觉就像是一定要跟在他身边的必需品。所以我想要请皇叔将下局比赛地点定在无崖山。”
无崖山,因为地势极险,没有什么断崖,整个山只有一个小小的顶峰所以叫做此名。萧景行此举是故意想要把那些僧人和白玛丹珠给隔开。
“去无崖山没问题。可是你看几日获胜的有几个老先生,他们的腿脚怕是难以爬上去。”萧明慎说着,为萧景行添了茶。
萧景行握着茶碗,轻轻吹了吹,“第三局应该是比武了吧,若是无崖山都登不上去,第三局那几个老先生也定会出局的。”
萧明慎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理,无双盛会,本就考核的是文武兼备的全才,而不是只考察偏门。
“好吧,那我明日让人备好邀约函。”
萧景行拱了拱手,“那景行就先谢过六皇叔了。”
“咱们两叔侄,就不言谢了。”萧明慎笑了笑,拉了拉披在身上的衣裳,想了想又道,“不过景行,我觉得你有事在瞒着我。你此次结论下的有点早了,所以我想你一定是上次与白玛丹珠见面时就看出了什么破绽,照理来说你不该如此去在意白玛丹珠,起码不应该比我还注意,毕竟他是觊觎我皇妹的人,所以我猜……”
他说着,手指已经指向了萧景行。
“一定和三小姐有关。”